在孙途又是好一番的谢恩后,赵佶才笑着又道:“孙卿,你这次为朝廷立下大功,朕实感欣慰非常,不知除了这些恩赏之外,你可还有其他要求吗?”
其实这一问只是皇帝的客气而已,一般情况下,臣子到了这时候只会是满怀感激地再谢恩一回,然后道一句自己已别无所求之类的场面话,最后君臣都各自满意,便可退出殿去了。
可偏偏今日的孙途却不照常理出牌,面对这一礼节性的一问,他真就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来了:“陛下,臣确有一请不知陛下可否恩准。”
“那就……”赵佶本来都想直接让他退下了,话说了出口,才发现事情有变,只能迅速改口:“说来听听。”神色间都带着一丝茫然与狼狈了,其他臣子更是面露异色,都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脸皮与胆子如此说话了。
孙途却压根没有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只是说道:“因为朝廷召见得急,所以臣在没有将江南诸多事情都安排妥当前就已赶回汴京,不知陛下能否恩准让臣再回江南……”
“不可。”一听这话,高俅顿时就急了,下意识里就已出声打断,惹得皇帝再度侧目而视,也让他脸色一白,知道自己失态了。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陛下,枢密院这次所以把孙途召回汴京一者是为了体恤于他,毕竟他这些年连续在山东和江南作战,自是身心俱疲,可不能再劳累他了;二来,也是出于朝廷规矩考虑,我大宋自来就有轮戍之法,将领带兵超过三年便该易处他地。这孙途在山东和江南带一军早已超过三载,若再把他留在那边,终究不妥。臣如此安排,也是为他考虑,免惹人议论啊。”
这番话又说得合情合理,不但赵佶和一干臣子连连点头,就是孙途也拿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因为这就是大宋一贯而来的用兵之道——为了能压制住武将可能出现的反制朝廷,宁可削弱地方军力,也必须让将兵互不相知。
高俅这一说完全就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了,自然让孙途再难应对,只能是认下了这一安排。事实上,他既然来了汴京,就没想过还能轻易回去,所以倒也不是太过失望,不过神情却又显得有些落寞。见状,反倒是赵佶有些觉着不好意思了,当下笑道:“孙卿也不必太过失望,规矩如此,但不意味着你将来就没有再为朝廷效力的机会。你既有此等本事,他日北取燕云,自然有的是你杀敌立功的时候。”
“臣多谢陛下信任。不过,臣还是有一请。”孙途心中一动,试着又道:“还请陛下能与臣一个继续为朝廷,为陛下效力的机会,能在京中任一实职差遣。
他话音一落,蔡京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他已经迅速看了出来,孙途之前说想回江南只是虚晃一枪找个由头而已,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一个官员在京城有没有权力,或者说有没有自保之力,最关键的不在其官职高低,而在差遣的实权有多大。若是孙途不主动问这一句,赵佶不会过问这等小事,蔡京高俅等人当然也不可能把这等机会送到他手,所以很可能他接下来就会有名无实,最后被人彻底遗忘。而到了那时候,孙途的死期也就到了,别说高俅了,就是开封府的一名官员,都有的是手段置他于死地。
可现在,情况却完全不同了。孙途居然真就问了,在一百个官员来了九十九个都不好意思直接询问自己差遣职权的情况下,他做了那第一百人,厚着脸皮问了这么一句。而这一下,就连蔡京都已无法出声干预,皇帝自然也不可能再弃之不顾了。
“孙卿还真是忠心国事啊,你说说吧,有何想法?”赵佶随口问道。
“臣只是一介武夫,所以一般事情还真做不了。臣只有一颗忠心,所以禁军或是皇城司臣以为还是可以胜任的,不知陛下能否照准,让臣在这两处衙门里任一官职呢?”孙途还真就老实不客气地给出了自己想要的职位。
这家伙怎么就如此胆大脸皮厚啊……这是殿上群臣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