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天光大亮,在鼓号的催发下吴军再度对常熟北门发起攻势,想着北边城墙还有漏洞时再杀进去时,冲在前方的将士才惊讶地发现今日的常熟城墙竟有不小的变化——
之前破损斑驳,甚至有个大豁口的城墙居然变得一片光滑坚固,豁口也被补上了,而且还在刚升起的日头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就仿佛城池都被水晶给包裹了起来一般。
而当他们带着几许疑惑,却依旧挥军冲杀上去,并把云梯架上城头时,古怪的一幕就出现了,本来能顺利搭上城头,或是紧紧倚靠在墙面上的云梯居然是一阵打滑,人都还没上去呢,就已摇摇欲坠,压根就稳不住。
这下对吴军来说可就是大问题了,本来他们就是顶着上方的箭矢木石冲到墙脚,然后打算冒死往上攀登的。但现在人固然是杀到了下方,云梯却架不住,那就完全变成送到敌人手下被动挨打了。
只片刻间,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亡,吓得其他人再顾不上继续尝试,抱头就往后跑,但这一路上还是造成了大量的损伤。自打攻防战开始以来,吴军还没在常熟城下吃过这么大的亏呢。
而城上守军则是气势大增,欢呼鼓噪声更是越来越响,所有人都有种扬眉吐气,大仇得报的畅快感。之前他们被敌人压着打,几次都让他们顺利上城,真真是危若累卵,还没这么轻松破敌过呢。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昨夜的辛苦布置,以及孙途的下令,这让将士们对孙钤辖是越发的崇敬,都把他当作神仙来看待了。
城外军中,庞万春看着前方熠熠生辉的常熟小城,眼中也露出了深思之色:“真是没想到,一夜间就让他们弄出了这么个乌龟壳来,看来我们想迅速破城还得多费些时间了。”
旁边还有将领没闹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纷纷跟人打听。庞万春怕他们真被敌人给吓到,便笑着做出了解释:“其实这没什么特别,也就是昨夜他们趁着天气寒冷把水浇泼在了城墙外侧,并使之在墙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而已。这层冰就成了常熟城的盔甲,不但变得越发坚固难破,而且还滑不留手,连云梯都很难再架上去,这孙途还真有些手段与想法呢!”
此言一出,在场众将却是个个变色:“这可如何是好?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攻不上去了?”
“你们放心,这不过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罢了,我江南之地可不比北边,如此严寒能泼水成冰的日子更是少之又少。只要过上几日,等天气转暖,他只招自然不攻自破!”庞万春却是一脸笃定的模样。听他这么一说,众将士才稍心安,但显然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势,今日也不可能再对常熟发起什么像样的攻势。
庞万春口中虽然是这么说的,但心里也是一阵为难,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从容。
虽然说江南的冬天远比北方暖和许多,但今年的天气却有些邪性,到了今日依旧是冰冷刺骨,谁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天气转暖呢?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也消耗不起太多时间啊,毕竟他也不放心金陵的宋军,要是自己一直困在常熟城下,真被朱勔他们抓住机会发兵来攻,吴军久战之下兵马疲敝,还真有可能会败在宋军之手呢。
“总得想个法子来破了此招才行!”在返回大帐时,庞万春已暗暗下了决心。
很快的,他就把手下一些心腹将领谋士都叫到了跟前,向他们询问起破敌之法:“你们可有什么妥当的法子吗?若是这么拖下去,只会让我军越发被动。”
“庞帅,不如用火攻?我们派兵马负干草过去,就在城墙下方烧起火来,只要烧化了墙上的冰,便可重新攻城。”
“你这主意不成,宋军又不是傻子,岂会干看着让我们去城下纵火?到时伤亡必然极大。”
“而且,这么干的效率也太低了,烧多久才能把整面墙的冰融化了?恐怕得一整天才成,可一到了夜间,只要他们往下一泼水,我们白天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却总拿不出个妥当办法出来,这就让庞万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开始想念起以往总能给自己妙计的江十虎:“若是江先生在此就好了,他一定能拿出个最巧妙的办法出来……”
“庞帅,不如用投石车发油料打在墙上,再以火箭点燃,如此烧化坚冰就简单许多了。”
在听到这个提议后,庞万春突然心头一动:“对啊,我怎么把这一招给忘了?居然只想着如何破冰,却把最要紧的一点给抛到了脑后!”顿时间,他眼中再生光芒,常熟城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