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沉吟了片刻,他还是点头道:“让他进来说话。”无论来人所为何来,他都有的是办法应付。
片刻后,一个虽然穿着蓑衣却依然半身湿透的青年就出现在了李宿面前。与寻常武官在见到他这样的文官后卑躬屈膝的表现不同,这位只是略一抱拳就当行礼了,然后才道:“卑职青州孙都监麾下王二见过李郎中。”
“你是孙途麾下将领吗?”李宿总觉着此人模样有着几分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何时见过他,便随口说道:“你不在军中与梁山贼寇作战,跑来这里见本官所为何事啊?”
“只因我军如今粮草短缺,正需要李郎中尽快送粮补充,所以孙都监才命卑职急速赶来催上一催。”
“原来如此。”李宿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看着对方道:“你们山东官军的情况本官也是知道的,尔等能为国剿贼自然也是辛苦了。不过这粮草怕是短时间里运不过去了,你也瞧见了,如今豪雨不断,莫说这大量粮草,就是寻常赶路,也是有些危险啊。希望你回去给孙都监带个话,就说只等天晴水退,本官自会把粮草送过去的,叫他只管放心。”
“可是……我军中粮草已支撑不了几日了,若再无朝廷支应,只怕此战都打不下去了,难道李郎中就不怕朝廷怪罪吗?”王二却没那么好打发,当下就看着对方发出一问。
这却让李宿的脸色一沉,呵斥道:“大胆,你是在教本官做事吗?还是想拿此事来要挟本官?”
“不敢,在下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若是我军因郎中的军粮供应不及时而剿匪失败,恐怕郎中你也脱不了干系啊。”王二的回答却是不亢不卑,据理力争。
我若真照你们说的将粮草及时送去了才是真个后患无穷呢,到时蔡太师和高太尉就能要了我的小命了。李宿心里暗暗道了一句,随后才哼声道:“本官当然知道军情如火,奈何天公不作美,难道我还能让这雨停了不成?”
“那不如这样,就请李郎中就地交割了这些粮草,再由卑职等自己想办法将之带回去,如何?这样我军不用为粮草短缺而为难,郎中也不用为路上困难重重而头疼了。”
他这一提议若是放在一般时候还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但如今到了李宿这儿却根本不可能被他接受了。他当下就把头一摇:“荒谬,军粮兹事体大,本官岂能因你一句话就交出来?你莫再胡乱想了,本官心意已决,在雨停水退之前是不可能上路的,粮食你也别想带走一粒。”
“看来李郎中是铁了心不肯通融,想置我全军于必败之地了?”王二说着,语气已然带着丝丝寒意,竟让李宿都感到一阵心慌,但他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冷笑道:“你这家伙再敢胡搅蛮缠,本官可就要下令将你当作图谋不轨者拿下了。”
呼出一口浊气,王二收敛起了身上的气势,只是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既如此,还望李郎中你莫要后悔才好。告辞!”说着,不等对方做出反应,他便已转身大踏步地离开了。
对于此人的失礼表现,李宿虽有些着恼却也没有真个反应出来,只是不屑地一撇嘴:“他以为几句话就能叫本官就范了。莫说是他这么个小武官了,就是孙途亲自到来,也别想让本官交出粮食!”毕竟在他看来,相比于朝中那两位大人物,孙途这等地方武将就压根算不上什么威胁了。
但随后,他又皱起了眉头,回忆着道:“总觉着此人有些眼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他……”
王二走出门后,一名军卒已迎了上来,小声问道:“都监,他怎么说?”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既然他不领情,那就别怪我了!”口中吐出的言辞其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