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曾头市大队人马出现在凌州城下高声叫门时,城上的凌州都监楚明生正皱着眉头听手下禀报着粮仓那边的情况呢。对于部下所说的话,他自然是将信将疑,尤其是关于曾头市会对府城不利一说,他更是表示无法相信。
要知道就在几日前,他还和翁知府一道去过曾头市,与曾弄等人喝过酒呢,当时他们可看不出半点敌意来啊。何况他更深知曾头市能在此通吃黑白靠的就是和官府交好,他们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等荒谬的事情来呢?
就在他想训斥朱韬,让其休得胡言乱语,扰乱军心时,城下突然就出现了大批人马,并且他们还迅速亮明身份,叫城头开门。如此一来,原来还有些不以为然的楚明生的脸色就变得凝重起来:“难道这说法是真的?曾头市真就和女真人彻底勾结在了一起,不然为何会在此深夜跑到府城来?”
想到这儿,他立刻低声吩咐了一名部下几句,这位便探出头去,冲下方喊道:“来的当真是曾头市的兄弟吗?还请见谅,之前都监有严令,今夜不让任何人进出城池,你们且先回去,等明日再来吧。”
这话自然无法让人接受了,今日曾头市倾巢而出,除了那些能战的青壮,连家眷妇孺都带了出来,哪能轻易回去?何况,此时身后正发生着一场大战呢,说不准等他们回头就会遇到那些凶悍善战的女真人,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
所以很快地,曾涂便催马上前,冲城上高声喊道:“我乃曾涂,是你们楚都监的多年好友,他纵然会拦任何人,也不会把我拦在城外。你速速将我的原话报于楚都监,就说这次凌州将有大难临头,我曾头市众人是来报信、帮忙守城的!”
城上的楚明生听得眉头一皱,心中甚至有些恼火,这曾涂也太托大了吧!虽然平日里自己与曾家多有往来,与之关系也算不错,但还真没将其当过什么朋友。尤其是在这等时候,曾家敌友未明,他居然胡乱攀交,到时若连累了自己可如何是好?
当下,他又低声说了几句,手下会意,又朝下叫道:“曾公子见谅,此时天黑实在不好认人,你若真有心为我凌州,这就把消息说出来吧,但这城门我等是不敢开的!”
这下却让曾涂有些傻眼了,而在其身后的二弟曾密此时却是一阵恼火,他们曾家以往在凌州那是横着走的存在,何时被人如此拒绝看低过,再加上情势紧迫,他再忍不住自己的火气,便也上前两步,厉声喝道:“你们这些贼配军别给脸不要,我曾家岂是你们能招惹得起的?给我赶紧开门,不然小心了你们的脑袋!”当真是好不霸道嚣张!
“二弟,不得胡说!”曾密一听这话心就凉了半截,这时正是自家有求于人的时候,岂能如以往般肆无忌惮?
城上守军此时也全都大怒,若是寻常时候被曾家公子指着鼻子骂上几句也就忍了,可今日他们分明是奉令行事,被人如此折辱却是不能忍了,要不是楚都监就在身边,他们是必然要骂回去,甚至要往城下射上几箭以泄心头之忿的。
楚明生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阴沉,这声贼配军可是把他都给骂进去了,因为他脸颊上其实也有刺字,他这个都监可是实打实靠着与夏人交战升上来的!
心头怒起,他就再顾不上什么颜面了:“告诉他们,要么滚,要么就等着挨箭吧!这凌州还由不得他们做主!”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手下将士出口气,楚都监都必须把态度摆明了。此时别说城外只是曾家众人了,就是知府在那里,他都得顶回去!
当城下众人听到上边如此决绝干脆的回答后,算是彻底死心傻眼了。
曾家上下是真没想到今日的凌州城会如此难进,看情况分明就是对自家不信任了。
就在曾涂看看自家父亲,曾弄打算亲自出面说和几句时,后方厮杀的动静突然就大了起来,然后更是传出了轰隆的炸响,直唬得城外人等皆脸色一变,而城上的守军也在这时候终于发现十来里外竟还有一场厮杀在进行着呢。
如此一来,就更使楚明生相信自己的决定不错了,谁知道曾家队伍后方正跟了什么东西,一旦城门打开,他们后边的军队杀进城来,这后果就不是他能承担得起了。
曾弄此时也是急了,在顾不得身份体面,亲自上前,亮明身份后道:“老夫与翁知府一向交厚,难道今日你们连城门都不让老夫进吗?若此事被知府所知,定不会轻饶了你等。”
“说了叫你们走,有什么事明日天亮再说不迟!”对着曾家之主,守军倒是不敢太过放肆:“当然,你们也可以告诉我等到底有何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