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州城外曾头市,曾家大宅。
在听完面前这个粮铺掌柜禀报的内容后,家主曾弄的面上也露出了疑惑之色来:“你是说那十几个伙计自下午出去后就再没回来?他们可是各自回家去了吗?”
“没有,小的来前已去他们家中看过,没一人回家。正因为此事委实蹊跷,小的才不敢耽搁,这时前来禀报。”粮铺掌柜有些担忧地说道。
那些女真人显然不知道作为凌州府境内黑白两道通吃的大豪,这里的粮食生意一向都由曾家把持在手,所以当他们想在城中卖粮时,就是在跟曾家做买卖了。而当他们为了保险起见杀死送粮入村的一众伙计时,消息自然很快就传到了曾头市,为曾家众人所知。
“卞家村,数千斤粮食,这可够好几百人吃半个月了……”曾家长子曾涂也皱着眉头细细思索着,随后又问了一声:“那些人是什么打扮,可有什么异常吗?”
“他们说话好像不是太利索,不像我中原人士。而且,他们的脑后好像还多了条小辫子……”掌柜的努力回忆了一下,道出了自己留意到的细节。而只此一句,便让一直没作声的曾索突然变色:“不好,情况不对!”
“老三,你看出什么来了,为何一惊一乍的?”二子曾密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曾索却未理会于他,而是看向了自己的父亲:“爹,那些女真人果然信不过,他们居然一直都把人手藏在了我们左近,就在那卞家村中!”情急之下,他已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直接就把问题给道了出来。
在粮铺掌柜一脸茫然中,曾索继续说道:“那等装束正是女真人所有!可他们之前一直告诉我们的是打算对附近的其他州府出兵的,还让我们也派人帮他们混入其中。可现在呢,他们的人分明就在凌州城边上,那他们的真正目标会是哪里?”
这话终于让曾弄及其他几个儿子的脸色为之大变,曾涂更是倏地站起身来:“这怎么可能?”随后,他又两步走到那已经惊呆的粮铺掌柜面前,一手揪住了对方的衣领,喝声问道:“你且老实答我,你真看清楚那几人的长相了?他们脑后果真拖了小辫儿?”
“不,不错。”掌柜连忙点头:“他们虽然戴了帽子,但回身时还是有辫子漏了出来,看着实在有些滑稽,所以小的便记了下来。”
“父亲,大哥,他们压根就是在利用哄骗咱们,他们这次要拿下的正是凌州城!”曾索大声喝道:“这里可是我们曾家的立足之本,岂能让他们给毁了?”
“可是……”曾弄心中还是有些摇摆犹豫。话说当初来到凌州时,他曾弄也是心狠手辣,行事果决之辈,但随着年岁增长,拖家带口后,顾虑就多了起来,此时骤闻变故,一时竟有些不知该作何抉择才好了。
曾索见状又急声道:“父亲,再迟一些我们可就彻底完了,他们既然在如此要事上瞒着我们,就显然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最大的可能就是过河拆桥,甚至在拿下凌州后也对咱们曾头市下手,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什么我们也是女真同族的说法,不过是一个利用我们的借口而已,再拖下去,我们就要成砧板上的鱼肉了!”说着,他的一双眼睛已盯在了曾涂身上:“大哥……”
曾涂还没发声,年纪最小的曾升已经大声响应了起来:“爹,大哥,三哥说得很对,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出手以求自保了。现在他们都已经对我们的伙计下手了,再过两日,说不定就是直接攻打我曾头市!”
“可我们压根对付不了那些女真人啊,你是没见识过他们的凶悍……”曾弄心中依旧有些迟疑,说到底他也是担心自家实力不够,一旦与对方反目,下场只会更惨。
“只凭我们一家当然不是对手,可要是有凌州城为依托,有官军助阵就不一样了。这儿毕竟是我大宋国土,几百上千的女真人再能战又能翻起什么浪花来?”曾索又急声道:“父亲,危机已迫在眉睫,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正当曾弄陷入左右为难,不知该作何选择时,外边突然有人发出几声惊呼:“走水了,凌州城里走水了,好大的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