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可以是江上雨。
江上雨也可以是黑袍。
当两人对话结束的那一刻开始,身在星国的江上雨就已经变成了黑袍。
而刚刚进入星国不久的黑袍则变成了江上雨。
前者坐在六星大楼的办公室里。
后者出现在六星大楼附近的小超市前。
双方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三公里,在这个距离内,两者的感知和思维高度一致,可即便如此,黑袍同样也不知道江上雨到底要做什么。
因为从对方反馈过来的思维来看,对方的思维现在也全部都是疑惑,但却偏偏又带着一种很确定的意味,有些莫名其妙,有些无法捉摸。
黑袍端起旁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摸着杯沿,沉默不语。
感知之中,另一个自己此时正双手撑住墙壁,然后慢慢的把自己觉得头往墙上靠。
他坐在椅子上,下一刻,却感觉自己的头同样触碰到了墙壁上,然后用力,不断用力,越来越用力。
黑袍嘴角抽搐了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问道:“你大老远跑到星国来练铁头功的么?”
“啧...”
江上雨直起身体,摸了摸沾染了灰尘的头发:“是有点疼。”
他伸出手,对着墙壁一下下的打着,似乎在试探着什么。
“嗯。”
黑袍认真的回应着:“这是改练铁砂掌了?”
江上雨开始踢墙。
“呦,无影脚么?”
“你能不能闭嘴?”
江上雨有些无奈。
“我没说话啊。”
黑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现在能有这种想法,说明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跟个神经病一样对着墙折腾,丢人都丢到星国来了。”
“呵...”
江上雨笑了一声:“确实挺丢人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黑袍眯起了眼睛,眼神里的光芒闪烁的有些晦涩:“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的状态。我认同你的说法,我们是一个人...
但这种不能掌控自己的状况,我要受够了,比这个更糟糕的,是我非但不能掌控自己,反而还被你掌握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江上雨沉默了一会,平静的回答道:“我不明白。”
黑袍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意思其实也是很混乱的,甚至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
无论江上雨还是黑袍,都是一种思维完全同步,可是分成两个个体的时候,这种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的不信任却已经出现了很多次。
或者说,他们从小到大都是在这种相对怀疑又绝对信任的环境里度过的。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自我怀疑的时候,怀疑某件事情自己做不到,怀疑自己这么做做错了,或者是怀疑自己没办法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种心里状态很常见,但这种怀疑却是针对自己的,是怀疑,而不是彻底的否定,所以这样的怀疑,等于是没有什么具体指向。
可是当真的有另外一个自己,一个跟自己相貌,身材,思维,行为都没有任何差异的自己出现的时候,这样的自我怀疑就等于是有了明确的指向,这也就意味着怀疑会被本能的扩大,但怀疑的内容却会相对变得模糊。
这也就造成了黑袍会不安,会怀疑,但却根本没办法说明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在怀疑什么。可越是不知道,他就越是烦躁,越是焦虑,这几乎可以说是自我怀疑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了。
“你的担心没有任何意义。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们都是喜欢掌控一切的人,思维链接的断断续续,确实会给我们一种事情超出了掌控的不适感。
你不喜欢这样,我同样也很烦,但这只是一个问题。
有问题,解决就是了。
疯狂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就不对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们的思想一致,甚至只有一个思想,就这样了,难道还需要担心彼此害死对方不成?”
江上雨的声音在黑袍心里响了起来。
黑袍沉默着,他不知道这些话是江上雨说的,还是自己想的,哦,不是...
一个思维的情况下,他说的和自己想的根本没有差别。
他用力的摇摇头,缓缓道:“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我在解决啊。”
江上雨笑了笑:“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你想怎么解决?”
黑袍一脸冷笑:“我们现在的思维相连,我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也就意?味着你同样也不知道。”
“嗯,我在...”
江上雨迟疑了一下,然后猛地用头撞向墙壁:“很积极的寻找解决方案。”
“草!”
黑袍猛然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跟江上雨一起龇牙咧嘴。
“这就是你的办法?!莫名其门跑到星国来装神经病?或者说这不是假装,而是你真的需要治疗,我给你推荐一个医生怎么样?”
他揉着额头,嘴角抽搐:“就是这种感觉,妈的,我知道有问题存在,但没有解决办法。现在我们看起来连接的很紧密,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明白吗,在我们同样迷茫的时候,我完全把握不住你的行为逻辑。”
江上雨不在撞墙了,他想了想,突然手指动了动。
一小片领域在他的之间瞬间成形,然后被他不断压缩,形成了一道由领域凝聚而成的剑气。
这道剑气在他的再次压缩之下很快变成了一把小巧的匕首。
江上雨看了匕首一眼,一手拿着匕首,直接捅进了自己的小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