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个人渐渐走远后,王宝玉才小心翼翼地绕道走了回去,这时,壮汉们已经迅速地挖开了一个长六尺三、宽二尺一、深二尺一的大坑。一个新做的深红色棺材中,放着马顺喜父亲的枯骨,这些枯骨只能按照基本顺序排好,因为有些骨头已经腐烂分不出哪儿是哪儿。
下葬,填土,亲属们三拜九叩首,一切在都贾正道的指挥下,有序地进行着。礼毕之后,喜气洋洋,班师回朝。
重新安葬了马顺喜的爹,一行人又坐着马车,喜气洋洋地回来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是村民聚在一起吃酒席。
此刻的马顺喜家,热闹异常,一村之长家的事情,哪个也不敢不买他的面子,这不,今天全村几乎所有的村民都来了。当然,既然来就得随份礼,虽然说面朝黑土背朝天的村民们挣得都是血汗钱,但大都没有空手,因为弄不好就村长就会在分田地上找麻烦,权当做是为了这顿酒席掏点饭票。
提起这酒席,还真是数得上极好的,双鸡双鱼,时鲜蔬菜,蒸的炒的焖的外加凉拌结结实实十六大盘,马顺喜贪是贪,但是最要面子,所以场面上的事从来都不会马虎。
马顺喜和那帮村干部们坐在东屋,饭菜已经开始陆续上桌了。村支书迟立财扫了眼桌上的盘子,啧啧的赞赏道:“马老弟就是孝顺啊,你看哪家红白喜事下这么大功夫!”
马顺喜听到连忙给迟立财斟上满满一杯白酒,极为认真的说道:“这都是该着的,父母养育了儿女,儿女就要懂得回报!”说完似乎眼角还有些湿润,好像说的跟真的一样。
马顺喜家的庭院很大,足足有五十多桌的宴席,依然摆不下,其余的就摆到了院门前的土路上,村民们也不讲究那么多,花了钱,先尽量吃再说,用餐环境的问题自然不会挑拣。
这时屋里屋外,男女老幼齐聚一堂,胡吃海喝,吆五喝六,推杯换盏,划拳斗嘴,这架势,甚至比过年还热闹几分,偶尔吹起的几阵凉风也没有人觉察到。
王宝玉跟着干爹沾光,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场合,比较特殊的是,贾正道从来不给村民们掏份子钱,一来,这种场合多半是别人有求于他,自然不用破费;二来,平日村民们有些小来碎去的事经常请贾正道帮忙,比如定个红白喜事的日子,写个对联什么的,也只拿些点心什么的,并不掏钱。
其实王宝玉心里也明白,自己家里的田地包了出去,交地租的那点儿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贾正道看风水的活计有一搭没一搭的,赚的不多,勉强可以贴补家用,哪儿有闲钱参与这种事情。
贾正道作为贵客,和马顺喜等村官们坐在了一起,在东屋内用餐,好烟好酒好茶水自然不用说。王宝玉上不了村官的桌,但碍于贾正道面子,总不能让他去院外吃饭,后来干脆就将他安排到西屋和村官的女人们一起吃酒席,也算是贵宾待遇了。
西屋的干部家属由马顺喜的女人郑凤兰作陪,屋内摆放的圆桌围坐十二个人正好,饭点一到,村支书的女人还喊了自己的老娘过来,再加上王宝玉,就显得有些拥挤。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果十几个女人坐在一起,那就是“家雀开会”,吵嚷的程度,甚至超过那些大老爷们,王宝玉和她们坐在一桌,看起来倒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分外惹眼。
大家七嘴八舌的谈论着,王宝玉和她们暂时没有共同语言,也不说话,在山上拉了一泡便便,肚子早就空了,先吃饭再说。先上的是两个凉菜,四个素菜,女人们的胃口要比他想象的好,王宝玉还没吃几口,女人们就舞动筷子,一阵风卷残云,盘子很快就见了底,特别是那盘糖拌凉藕很受大家喜爱,刚端上来就被瓜分殆尽,迅速完成使命的空盘子,理所应当的被摞在其他盘子下面,为下一道菜腾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