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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炽烈,苏乞年记得最初的自己想要睁眼,也十分艰难,直到心存圣贤道理,光明入心,方才渐入门槛。
而自当初接下斩妖令,第一次走下武当山,至今几个月过去,经历过摩云山脉,看过了太多尸骨,灵婴祭的残忍,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凋零,这是妖祸。
再到汉江岸边,眼睁睁看着流浪在外,江湖中爬摸滚打多年的流气青年卢长平死在眼前,老烟枪的沉默,乃至红马庙村,捧着儿子盛满了骨灰的陶罐,泪流满面的一对老人。
甚至是小姑娘不念的执着,即便明白爷爷已经离魂融天,不会再醒来,也依然不愿放弃,在他面前苦苦哀求。
“生命的珍贵,你懂吗!”
苏乞年暴喝,这一刻,他的眸子绽放无量光,仿佛两****日在瞳孔中沉浮,他双手握刀,对准那张开的六道轮回大门,狠狠斩下。
嗤!
刀光盛,这一刀超越了此前任何一刀,休命刀真意倏尔暴涨,青铁长刀刀尖上,足足吞吐出来近九寸长的混元刀气,炽亮如火焰,火光中,隐约可见一张张鲜活的面庞,无论是流气青年卢长平,还是倒在摩云山脉中再也起不来,马革裹尸的人族兵士,还有那灵婴祭祭坛上,一具具稚嫩安详的小身体,小姑娘不念张开双臂。倔强而不屈的身影。
这一刀,承载了苏乞年所见所闻。一切对于生命的渴望。
顺天休命,抑恶扬善。休命即救命!
这是休命第六刀!
噗!
血花溅起三尺高,刀光敛,苏乞年面无表情,看喜鹊湖上,黑色僧袍的邪佛弟子捂着左肩,脚下漆黑菩提叶浮现,须臾间就去到了数十丈外。
积蓄多时,终于斩出这第六刀,苏乞年没有感到半点轻松。反而心中有些沉重。
而今,他的刀只能承载于生命的渴望,却远远不能够救赎,甚至就是亲人,也未曾圆满。
路还很长,武道之途漫漫,需上下而求索。
锵!
长刀入鞘,苏乞年转身,这一天。九幽第五杀,四杀斩五杀。
……
牵着缰绳,苏乞年步行入镇,麻石路清凉。小姑娘不念探出小脑袋,大眼睛眨动,有些好奇。这里就是乞年哥哥的老家吗?
溱潼古镇不大,在苏乞年的记忆中。镇子里都是祖祖辈辈居住了几代十几代,乃至是数十代的人家。平日里十分热闹,米行、布行、茶楼、酒楼,乃至是街角老巷,每一天都弥漫着鱼米之香。
然而一炷香后,走在麻石街上的苏乞年却微微蹙眉,因为街上的行人稀疏,哪怕是清明时节杏花雨,也不该这样冷冷清清。
苏乞年注意到,哪怕是在街道上行走的镇民,一个个也有些神情恍惚,在看到苏乞年后,先是露出几分好奇之色,紧接着就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加快步伐离去。
不对!有古怪!
苏乞年加快步子,走过里许麻石街,在一处熟悉的拐角转弯,走进一处显得有些偏僻的老巷,巷子狭窄,勉强足够马车进入,有些逼仄。
很快,一处显得有些破旧,墙角生满青苔的小院子就出现在眼前。
熟悉的不大的院子,一只半人来高的水缸,一条狭长的沟渠通往喜鹊湖里,接引清澈的湖水,不过此时的苏乞年心中却是咯噔一跳,隐隐生出一丝不祥的预感。
“乞年哥哥,好冷。”
小姑娘不念探出脑袋,浑身打一个哆嗦,自进入这偏僻老巷开始,空气就开始变得冰冷,此时不念吐气成雾,赫然已经接近寒冬腊月。
苏乞年的目光也变冷,院子里居然已经生出了杂草,他记得去年早春时节归来,外公与外婆二老还身体康健,轻松下田劳作,半辈子田地里长大,二老手脚勤快,院子里时常除草,寻常时候,根本不可能如眼下这般,杂草丛生,甚至已经长到了两尺来高。
《****》运转,雄浑精神力破体而出,苏乞年蓦地抬手,朝着院子里紧闭的木门当空一抓,斥道:“滚出来!”
咔嚓!
相隔十余丈,苏乞年运转龟蛇吞月的拳法真意,只见木门破碎,一个穿着粗陋布衣,缠着头巾的年轻男子就惊骇欲绝,整个人凌空飞出,落入苏乞年掌心,被捏住脖子。
“大侠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