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神曦黯淡,如天刀削平的神山之巅,若琉璃般晶莹的角斗场,此时也显得有些晦暗。
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来自那个石族少年,他蜷缩着身子,看上去有些孤单,更有些无助,那带着憨相的脸上,满是呆滞之色,抱着双膝,就那么看着自己的足尖。
不同于那位阳石帝子,眼前这石族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几岁大,连血肉都尚未衍生,依然保持着完整的青色石体,但是苏乞年却能够从其体内感受到一股潜藏的,不弱于圣人的力量,甚至逼近了无上领域。
这是一个强大的先天石族。
苏乞年曾经听二师兄祁清提过,石族有些先天石族,虽然年岁不大,但在诞生意识,孕育出生命之前,已经蕴养了无尽岁月,甚至几个纪元都有可能,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钟灵造化,天生地养,成为先天石族,比很多无上体质还要可怕。
眼前这石族少年,多半就是这种出身,是以修为境界不高,但是底蕴太强,体内汹涌的力量,几乎要满溢而出,但又属于其本身,是以并不用担心损伤其根本。
足足一盏茶过去,苏乞年立在原地,就那么静静等候着,而那石族少年,也仿佛没有察觉到其到来,依然那么呆呆蜷缩在原地,似乎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孤独地舔舐着伤口。
这……
牧灵星上,诸族不少人面面相觑,这样一个孱弱的石族少年,到底该怎么出手,恐怕换做他们是那位年轻的锁天战王,也有些无奈吧,未免有些以大欺小了。
也有不少人露出沉吟之色,此前那位阳石帝子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才引得那位强势出手,将其击毙,这其中的异样,是否牵扯到了眼前这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的石族少年。
神魔角斗场终究不是儿戏,那位已经胜了三场了,再胜过这一场,剩下的四场,只要能赢一场,即便败了三场,也不会改变什么,而以这年轻的锁天战王展现出来的无缺战力,在诸族强者看来,剩下的三族五位年轻强者,能赢一场就不错了。
至于眼下这一场……或许只是一场儿戏吧。
毕竟石族此番三位石中帝的陨落,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了,相比于妖族、冥族还有尸族,石族的底蕴最浅,眼下的境况,能够拿出一位阳石帝子,不至于在诸族面前颜面尽失,已经十分难得了,再赔上一位年轻准王,实在是没有底气,与其如此,不如退而求其次,与一族的未来相比,些许颜面的丢失,也就无足轻重了。
只是如九曲冥王这样的三族王者,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当初他是反对这石族少年占据一个名额的,但耐不住那阳石帝子力荐,将其挖掘出来的那位年老的石中帝,也信誓旦旦,三族自然只能应允,但现在来看,总觉得太不靠谱,这哪里还能看得出半分战意,那呆滞的样子,还能不能出手,都是一个未知数。
还是那句话,现在谁也干涉不了神魔角斗场中的一切,只能静候一切尘埃落定。
神山之巅,足足三炷香后,那蜷缩着的石族少年,方才喃喃道:“死了,都死了,你们都死了,为什么要厮杀,为什么要见血,在石山里安静地生活不好吗?”
没有人回应他,少年依然没有半分停下的迹象,他像是在质问,语气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为什么要弱肉强食,为什么要搏杀,为什么要征战,我们得到了什么!强者又能得到什么!”
“大哥你从小教我修行,教我练拳,教我最强的秘法,要我做强者,要我胜过所有人,可我只想你们能够平平安安,我只想你们能够活着。”
“三位石叔叔走了,大哥你也走了,只剩下了石爷爷和我,石爷爷也活不长了,最后终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要变强,我只是想你们都在我身边……”
角斗场上,苏乞年深吸一口气,少年的这些话,于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拷问,只是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坐在囚车上的少年,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武当小神仙,他现在是玄黄人皇,锁天传人,战皇殿域主,在他的肩上,背负了太多的重量,他也会感到心神疲惫,但短暂的休整之后,他依然会以最饱满的热忱与最炽烈的战意,走在修行路上,变强,不只为了生命进化的灿烂,更为了守护每一个寄托了他牵绊的人,还有每一片给予了他温暖的土地。
“少年,清醒一下,不要沉浸在自己的认知中不能自拔,那不值得同情,只是你的懦弱在作祟。”苏乞年开口了,语气很冷,一点也不客气。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