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略掐指一算,虽然此刻他算不出来什么太神妙、高远的东西,但是起码能计算一下日期时辰。随后他心里一阵的恶心,他昏睡了这么多天,就是这么一个颟顸的孩童在照顾他?
天书先生气得鼻孔都在冒烟。
往日里,他是有洁癖的,他无论到哪里,伺候他的,都是身段儿柔软、面容娇俏、声音甜滋滋脆生生的小丫头……这种颟顸的少年,若是敢碰触他的日常用具,基本上都是要被打死的!
“呵,呵呵……今生今世,我再不会为剑门卜算。”天书先生怒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大袖一甩,天书先生沉默了一挥,左手往自己面庞上一抹,他的模样顿时骤然一变,变成了一名面皮漆黑,满是皱纹,下巴上还长了一缕山羊胡须的糟老头子。
少年骇然怪叫,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见鬼了,见鬼了,这老冬瓜瓢子会变脸!”
天书先生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一股法力轰出,那少年身体骤然一僵,然后‘嘭’的一下炸成了血雾。
“不明所以!”天书先生阴沉着脸,大步走出房间,猛地睁开眼睛,朝着四面八方望了一眼。他根源受损,神魂被重创,很多高明手段已经施展不得,但是最基本的望气之术,已经近乎成了他的本能,这还是能够施展的。
一眼望去,天书先生激灵灵打了个寒战。
在他眼里,整个剑城都被一层浓郁的血色笼罩,而那血色的来源,则是在洗剑池的东方——那个方向,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片血海,红的发紫,紫的发黑。
有重劫!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们!”想起自己苏醒时的所见所闻,天书先生再看看这个朴素得有点寒酸的院子,跺跺脚,匆匆打开院门,就直奔剑城通往外界的虚空挪移阵。
剑城绵延数百里,每年、每月、每日,四面八方赶来求剑的修士犹如蝗虫群,密密麻麻的铺天盖地。是以剑城的虚空挪移阵业务繁忙,每天的人流量极大。剑城一共在城内、城外布置了上千座大大小小的虚空挪移阵,这才勉强满足了客户的需求。
虚空挪移阵,自然有一股奇异的空间波动时刻向外扩散。
这种空间波动,在天书先生这样的天机卜算高手眼里,就好像黑夜中的灯塔,无比的鲜明。他直奔距离他最近的一座虚空挪移阵,且不管那座挪移阵通往哪个方向的,先离开了剑城再说。
前些日子,他给白鼋看相,他可是看出了很多东西,但是忌惮剑门的势力,他不敢说。
这白鼋么……在天书先生看来,就是个杀千刀的活该早夭的短命鬼,命里无福,克父克母克亲族,但凡和她有点关系,就会被活活克死的天生地养的极品丧门星!
但是,有命格极重、极贵,尊贵到不可描述的大人物,以逆天手段,为她强行改命,镇压了她的命数,才让她太太平平的长大,甚至还能在剑门呼风唤雨、肆意胡为。
那等大人物的实力、命格、气数等……天书先生不敢卜算!
但是白鼋的心性,他是看透了的,这就是一个极品的恶妇,和她走得太近,要么被她身上那股子诡异的命格之力庇护,跟着她一起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要么就会死得凄惨无比。
可怜天书先生,就是不被那股子命格之力庇护,变得凄惨无比的那个倒霉蛋!
“速速离开……以后,不和剑门打交道。这个鬼女人,和她稍稍靠近一些,老子会死无葬身之地!”天书先生叽里咕噜的抱怨着。
他步伐匆匆的穿街过巷,一路来到了一座占地有百多亩,门前车水马龙、人流汹涌的大院子门前。一阵阵奇光不断从院子里涌出,强大的空间波动不断袭来。
天书先生急匆匆走进了院子,找到了负责这座虚空挪移阵的剑城执事,随意缴纳了一笔灵晶,随口报了一个要去的地方。
眼前的虚空挪移阵骤然亮起,大片人影从奇光中浮现。
高高矮矮、七长八短、胖胖瘦瘦、黑白俊丑都有,各色各样的男女从虚空挪移阵中涌出。天书先生朝着这些人看了一眼,身体骤然一僵,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这都是一群……该死的,杀千刀的凶神啊!
人群中,一名生得面色苍白,吊梢眉,三角眼,走路松松垮垮没有个模样的青年猛地朝着天书先生望了过来:“耶?你看我作甚?这么丑的糟老头子,你看我作甚?啊?你看上了少爷我的美色,想要对少爷我图谋不轨?”
天书先生一声不吭,转身就跑。
那青年猛地向前飞扑,右手抓起一柄锯齿九环大砍刀,‘噗嗤’一声将天书先生一刀两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