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开启机关就是床底的两只绣鞋。”杨牧云感叹了一声，有谁会去注意女人的一双绣鞋呢？可这双绣鞋却在地板上像生了根一样，想拔却拔不动，他想起昔日在观音教古宅中转动香炉的事，想试着去转一下，刚推了推，绣鞋便移开尺许，地道口就打开了。</p>
“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呐！”林媚儿跳入了地道，见他还在上面犹豫，蹙了蹙秀眉说道：“你还等什么？”</p>
杨牧云转身扶起倒在地上的芊鹤樱子，把她拖了过来。</p>
“你把她拉过来做什么，要带她一起走么？”林媚儿的一双眉毛弯了起来，唇角带着一丝讥嘲。</p>
“这女人武功不弱，还是看紧她好些。”杨牧云笑笑说道。</p>
“把她杀了不就一了百了了？”林媚儿眉角一扬，亮出了手中的峨嵋刺。</p>
“不要......”杨牧云向前一步，护在芊鹤樱子身前。</p>
“怎么，舍不得了？”林媚儿嗤笑一声，“是不是觉得她长得漂亮，要留在身边侍候着？”</p>
“你胡说什么？”杨牧云脸一红，佯怒道：“她是一个重犯，知道很多观音教的内情，怎可不好好审讯一下，就随随便便给杀了？”</p>
“嗯，”林媚儿微点螓首，似笑非笑的说道：“这是个很好的理由，那你可得把她给看好了，这女人的功夫很厉害的，还会点儿邪术，你要看不紧的话，我怕她会一刀把你给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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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顶小小的灰油布马车停在一个偏僻巷子里的不起眼角落，马车夫的帽沿压得低低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孔。车帘掀起，一张面孔探了出来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对那马车夫轻轻说了句，“走吧！”</p>
“是！”马车夫低低应了一声，甩了个鞭花出去。马车动了起来，向巷子外驶去。</p>
“大哥，”车内马威着急的向马崇韬问道：“那赛因孛罗人呢？怎么就大哥你一个人过来了。”</p>
马崇韬叹了口气，向马威摆摆手，要他稍安勿躁，“二弟，别说了，我让那个姓白的小子给涮了，他和我带着那个赛因孛罗一同从那密道里出来，说是一起过来这里，可一转身，他们就不见了。”</p>
“啥？”马威瞪大了眼珠子，“他们观音教要做什么，向朝廷出卖咱们么？”</p>
“不好说，”马崇韬摇摇头，看了马威一眼说道：“二弟，情势对咱们是越来越不利了，那个吕惟敬想要扳倒咱们，朝廷也开始关注起咱们了。不管有没有赛因孛罗被掳这件事，朝廷是一定要拿咱们开刀的，把昌平卫的人马调来便是先摆咱们一道，”顿了顿道：“你看着吧，下一步便是以换防的名义把咱们调离居庸关，然后再一步步的收拾咱们......”</p>
马威听着打了个寒噤，看着马崇韬道：“大哥，那怎么办，咱可不能坐以待毙呀！”</p>
“这个我岂又不晓得，”马崇韬冷笑一声，“朝廷不仁，就别怪咱们弟兄不义，这么多年来，你大哥我豢养了一批死士，现在该让他们出来为咱们办事了。”从身上摸出一枚铜板码在垫子上，“第一步，跟那个鞑子大汗脱脱不花联手，将居庸关城拿下......”</p>
马威皱了皱眉，“可怎样跟脱脱不花取得联系呢？蒙伊格又没跟咱们一起......”</p>
“那个蠢货，提他做什么？”马崇韬不悦道：“一个酒色之徒，济得甚事？没有他，脱脱不花照样会找到我这里来。”</p>
“那......拿下居庸关城后呢？”马威问道：“脱脱不花难道还能去攻打京城么？”</p>
“他还没这个实力，”马崇韬轻叹一声，目光黯淡了不少，想是对未来的出路很是忧心，伸手将第二枚铜钱码在垫子上，“事成之后，恐怕咱们就得跟着脱脱不花去塞北了。”</p>
“啊？”马威低呼一声，想到要从这个花花世界去塞北那个苦寒之地啃沙子，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起来。</p>
马崇韬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放心，这么多年我积下不少好东西，够咱弟兄在外快活一世了......”见他犹脸怀疑虑，笑骂道：“没出息，大丈夫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婆婆妈妈、瞻前顾后，能干成什么大事？蒙古人做梦都想再打回关内来，咱们弟兄在他们手底下办事，一旦他们重回关内，照样会封咱们一个大官做。”</p>
“可脱脱不花会容得下咱们么？”马威说出了他心中所担心的。</p>
“他容不下你大哥我领着你们去投别人去，”马崇韬满不在乎的说道：“斡剌特人私下里一直跟脱脱不花不对付，若是惹得咱兄弟不快，咱们就去投斡剌特人的首领也先去。”伸出手臂拍拍马威的肩膀，“放心吧，到哪里都会有咱兄弟的活路，放不下眼前的坛坛罐罐，怎会有今后的好日子......”话音一转，说道：“岳斌人现在哪里？所有的人手可都布置好了？”</p>
“放心吧，大哥，”马威拍着胸脯说道：“岳斌跟着咱们多年，一向办事稳健，所有的人手都已布置在了瓮城附近，等您一到，便即动手......那些昌平卫的兵，在咱的死士面前屁都不是，一旦行动起来，最多半个时辰，便可控制整个西门还有瓮城。”</p>
“好，”马崇韬脸泛红光，一拍大腿说道：“拿下西门和瓮城，事情便成了一半，等脱脱不花的兵马过来......嘿嘿，整个居庸关城就又重新成了咱兄弟的囊中之物了。”</p>
“对了，大哥，”马威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大嫂她还没回城......”</p>
“让她在泰安寺继续待着好了，”马崇韬目光闪烁了一下，“城里马上就要有一场大变，与其卷进来，还不如在寺里清清静静的礼佛......”声音微顿了一下，“等走的时候，再带上她。”</p>
“大哥......”马威还想再说什么，突然听见外面拉车的马一声嘶叫，紧接着马车一震，停了下来。</p>
“怎么回事？”马威紧紧握住腰间的刀柄，掀开车帘向外看去。</p>
只见外面火把闪耀，不知哪里冲出一队人马把他们给围了起来。马威眯着眼看去，前面列队的人中间有一人身穿青色官袍，头戴双翅乌纱帽，颔下三绺长须，目光炯炯，正向他这边看过来。</p>
“吕惟敬？”马威微感错愕，“怎么他会在这里？”</p>
此时吕惟敬也看见了他，面目一动，向着他朗声说道：“马副指挥使，别来无恙。”</p>
“吕大人，你这是干什么？”马威脸一沉问道。</p>
“闻听指挥使大人路经此处，”吕惟敬遥遥一拱手笑道：“因此本官领人到此特来恭迎。”</p>
马威身子一震，脸色微变，“吕大人说笑了，家兄正在府里养病，怎会到此，你莫不是在开我玩笑吧？”</p>
“非是玩笑，”吕惟敬面容一正，“若本官猜的不错，指挥使大人并未在府中，而是在这辆车上，你说是也不是？”</p>
“这狗官，他是怎么知道的？”马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暗暗握紧了刀柄，脸上却强笑道：“吕大人，你这玩笑可开得大了，你与家兄同城为官，抬头不见点头见，何必在此拦住府里的马车，来为难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