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菲菲的这个安排,虽然还没有说得太具体,但温纯是心存感激的。
招商引资以数据论英雄,但这种成绩是暂时的,很容易被新的数据所替代,时间一长,也会被众人遗忘。而且,今年超额完成任务了,明年上面把任务指标一调整,说不定就完不成了。
一个官员,要想打开进一步上升的空间,必须要抓几个重点的工程项目,这才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政绩,也是官场晋升的普遍规律。
“席书记,我立即回去起草书面文件。”温纯起身告辞,转身就要出门。
席菲菲突然在身后喊:“温纯,你等一等。”
温纯回转身,问道:“席书记,还有事吗?”
席菲菲笑笑:“哦,也没什么事。你是不是把锦绣地产徐总的车又开回来了?”
温纯有些诧异:“是啊,席书记,你怎么知道的?”
“甘欣告诉我的,她刚过来给我送文件,在窗户口看见了。”
温纯不以为意地说:“呵呵,我没开车去,徐总就把她的车借我用用,她说,等投资的事情谈妥了,她过来的机会多了,留个车在望城县方便些。”
席菲菲微微皱起了眉头:“照她的意思,这车就留给你用了?”
“嗯,”温纯点点头,兴奋地说:“席书记,这车性能真好,哪天有空了,你也见识见识。”
席菲菲收起了笑容,说:“温纯,你还是把车给人家送回去吧。”
“为什么?”温纯还在嬉皮笑脸。
席菲菲不容置疑地说:“温纯,听我的,没错。”
温纯笑嘻嘻地说:“听领导的话,什么时候都错不了。”
“温纯,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席菲菲摆手阻止了温纯的解释:“你现在是望城县的中层领导干部,又在换届之前的这么个敏感时期,一定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有时候,几句风言风语也可以决定一个干部的命运。”
听席菲菲说得郑重其事,温纯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他略带委屈地说:“席书记,你应该了解我的。”
“我一个人了解你还不够,但那些握有选举权的代表们,只能从某些细节中来了解你,如果你在某个方面给大家留下了不良印象,或许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弥补和改变的。”
席菲菲迟疑了一下,还是把话挑得更明了一些:“例如,今天锦绣地产的徐总把你的内衣拿到会议室里来了,班子里不少的同志就有不同看法,机关大楼里也有一些议论。”
“席书记,我……”温纯颇有些气恼,为了招商引资没日没夜工作,在外面受了多少委屈有苦难言,总算把投资拉来了,没得到认同反倒被误解,现在连席菲菲也这么讲,温纯心里感觉非常难受。
“温纯,我是相信你的,否则,我也不会配合你给徐玉儿演那么一出戏。这出戏,既是演给徐玉儿看的,也是演给心怀叵测的人看的。哎,只是委屈了甘欣了。”说到这,席菲菲望了望门外。
温纯说:“席书记,甘欣那边我会向她解释的。”
席菲菲说:“甘欣这方面应该好解释,可是,你现在你把徐玉儿的车开回来了,我们上午演的那出戏岂不是白演了。你应该知道,这么快提拔成了局级正职,有多少人在嫉妒你,又有多少人憋足了劲要在换届的时候有所作为。”
温纯当然知道,自己从一个勤杂工走上招商局长的岗位,用不到一年的时间,走完了某些人十几年的历程,而且,还很有可能打乱以往干部升迁的排序,直接成为副县长的候选人,这挡住了多少人的晋升之路啊。
乌纱帽,是官场的稀缺资源,你占用了,别人就占用不了。
那些原本有希望在换届时挤入县领导班子的干部,以及在升迁过程中觉得被损害了利益的干部,能不对温纯恨之入骨吗?
说句难听的,那些资历老,自以为可以和温纯拼一把的干部,私底下的心理状态多半是阴暗的,温纯没有问题还盼着他出点问题,现在有了风言风语,当然是巴不得闹出乱子才好呢。
秦方明和吕伟钢等人明显是不怀好意要把水搅浑,席菲菲则是完全出于关心温纯的良苦用心。
温纯终于明白了席菲菲的一番苦心,他诚恳地说:“席书记,你批评的对,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让甘欣帮我通知国强,车别开进来了,下班之后我就把车给徐总送回去。”
席菲菲点头,说:“好,让甘欣陪你去吧,路上你再和她解释解释。”
温纯向席菲菲告辞,转身去找甘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