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渐升,雾气缓消,小巫山下,一青一白,两道遁光自山中倏然而起,破开稀薄的云雾,径往南天飞去。
流云宫,三百六十五尊飞流阁之一,玄灵道人正眼睛似睁似闭,看着即将上演的开派大典,却忽然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那双似真似幻,总让人觉得不似真物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明显笑意:
“呵呵,小家伙终于想跑了!”
“师父?”一旁从侍的一个弟子见玄灵道人忽然起身,便也跟着站起身来,轻叹一声道:“可是丙尘子逃走了?早先见她与苍山派的人混在一起,便知不是好事,方才她见了师父,不上前来参拜见,却反而出了这流云宫,可见是真的立意叛教了,既然如此,不若让弟子把她捉回来吧!”。
玄灵道人摇了摇头,笑道:“你倒是个能让人省心,不过丙尘子的事,有些错杂,不过,就算再错杂,却也不能就此真的不认师父了,方才我故意引动魔种,便是看在他那死去老子面子,想着他虽然骗了我,却终究也有些情份,想要再给她一个回头的机会,只是她既然不愿捉住这机会,不想回头,倒也没必要再说什么!嗯,我与汪风相交一场,终究难得,也不愿再为难他的孩子,那些花样,便也都省了,只让我亲手把他的孩子送去与他团聚,算是尽一份心吧!
那个先前出言的弟子不由有些失笑,道:
“师父是在这里呆烦了吧,反正那事论理还要再等两个时辰才会见分晓,不如就先去散散心也好,弟子就不跟您一起去了!”
玄灵道人见他如此知趣,不由大笑道:“我这九个弟子里,到底还是你最知我心……”
“玄灵道友,这是要到哪里去?如今流云宫大典眼见即开,莫不是道友也嫌这宫中侍候不好,想要去散散心吗?”
一道温厚的声音穿过亭阁,一道金光闪过,便见一位须发皆白,宝相庄严的老僧出现在亭中,一身佛光将放未放,只看着正欲起身的玄灵道人,双手合什,笑道:
“正巧,老僧也觉得气闷无聊,只是如今流云宫开派在即,就此抽身,终究不妥,谁曾想竟有如此巧事,我正踌躇中,却于此时既逢老友,既然也觉无趣,不如你我坐下,手谈一局如何?”
“铁方上人!”
玄灵道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老僧,眼中神光流转不定,挥手止住正欲上前的几个弟子,略一思量,忽然嘿嘿一笑,道:
“正好,我也手痒,想找人解解闷,大师既然有此兴趣,我自当奉陪,壬尘子,你却取一套棋来!”
“不用,不用!”铁方上人连忙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止住了作势欲走的壬尘子,反手从袖中接连掏出一面棋盘、棋子,笑道:“既然是我相请,哪有不准备好,还要来劳累贤侄的道理!”
玄灵道人看着铁方上人老老实实的摆好一棋盘棋子,似乎铁了心找他来下一盘棋,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方自大笑道:
“铁方,早听说你自从拜入佛门后,人家便因你旁门出身,极不受见,而你见势不好,便死命的抱上了苍山派的大腿,早先遥想你那脾气,还以为只是传言有误,如今一见,才知道传言却是不虚!那苍山派来的不过一黄口小儿,竟能就命你作这样一幅打手状,可知你在正道那边过得如何!”
铁方上人闻言,依旧一幅笑眯眯的样子,只是伸手在棋盘上轻轻点了一颗黑子,摇头晃脑的自己观赏了半天,才抬头笑道:
“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