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p>
刘招孙大笑，康应乾一脸茫然。</p>
“号令天下？占领了京师，就能号令天下？若真是这样，那这天下也太容易得手了！到时，怕不是号令天下，而是被天下豪杰群起而攻之吧！”</p>
康应乾微笑不语。</p>
“那上策呢？”</p>
康应乾抚须一笑，正要开口，被刘招孙抢先道：</p>
“让我先猜猜，看是否和康监军想的一样。”</p>
“平辽侯请说。”</p>
康应乾摆出一副洗耳恭听模样。</p>
刘招孙走到大帐门口，望向东南方地狱般的宁远战场。</p>
“攻山海而不占山海，借宁远之战，重创九边精锐，然后与朝廷讲和。”</p>
康应乾抚须点头，不等刘招孙继续说，他重新抢过话头：</p>
“平辽侯所言甚是，不过在入关之前，还需拥立一位藩王，最好是近亲，待时机成熟，清君侧，平定天下。”</p>
刘招孙上前握住康应乾枯枝一般的老手，激动道：</p>
“英雄所见略同，差不多是这个意思。”</p>
康应乾面露奸笑：</p>
“平辽侯，事情没那么容易，你可知天津卫、临清、济宁、扬州各地的说书人，最近又在说什么评书吗？”</p>
刘招孙不假思索道：</p>
“宣武将军大战后金巴牙剌？”</p>
康应乾摇头笑道：</p>
“哈哈哈！现在谁敢说宣武将军评书，怕不是嫌自己脑袋太多了！”</p>
“平辽侯，现在你不是宣武将军啦，你成了朝廷头号反贼，新评书还是讲你的，不过故事变了，你不再是英雄，而是禽兽……名叫《祖复宇三箭定辽东，大眼贼命丧飞云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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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招孙不以为意，笑着问道：</p>
“祖复宇是谁？从没听过，是祖大寿他儿子么？”</p>
康应乾一脸鄙夷：</p>
“就是祖大寿本人，复宇是他的字，祖大寿，字复宇。大眼贼，说的就是你。”</p>
“哦？他三箭把我射死了？话说本官眼睛很大吗？”</p>
刘招孙摇头晃脑：</p>
“没想到啊，祖大寿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有字？康监军，你好歹也是进士出身，怎得不帮本官起个字？”</p>
康应乾一脸无辜：</p>
“平辽侯何曾说过此事？你若想要，回去便给你起十个八个，个个比他的好听。让乔一琦给刻你十个印章，随身携带，上了战场，还能当铠甲用。”</p>
刘招孙大笑，笑了一会儿，正色道：</p>
“好了，说正事，你继续说，”</p>
康应乾也收敛笑容，神色凝重道：</p>
“总之。关内各地对开原还有诸多误解，寻常百姓都是听说书的。倒是那些个豪族，读书人，听说开原只收佃户三成佃租，还出钱让蛮夷入私塾读书，说什么有辱斯文，无君无父。对咱们恨之入骨····”</p>
刘招孙冷冷道：</p>
“不必在乎豪强劣绅，也别怕什么读书人，入关自有大儒跪拜。咱们只要能得百姓支持就可以了。”</p>
“眼下须尽快把山东占下，至少要占领几个运河节点城市，子弹不入关，银子可以入关。商业先行，军队在后。”</p>
刘招孙给康应乾续杯，对这位老友接着道：</p>
“入关称帝，号令天下，名也；扼守运河，控制南北，实也。本官不可贪图浮名而身处险地。”</p>
“康监军刚才所说拥立藩王之策，大致思路是对的，不过还需细细打磨。”</p>
“总之，威信不够则不足以号令天下，入关不利于我而有利于敌。这次就到山海关吧。新占领的辽西辽南七十余城，也需一段时间消化，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又不知要冒出多少个宋应昇出来！”</p>
康应乾连连点头。</p>
却见刘招孙目光收紧：</p>
“以前本官只知打仗，不懂谋略，所以总是吃亏。这次不同了，先派人和朝廷接触一下，尝试和谈。沈炼裴大虎他们虽然死了，不过咱们在京师搭建的人脉应该都还在，只要肯花银子，加上开原攻势，应该不难谈。”</p>
康应乾好奇道：</p>
“平辽侯想和朝廷怎么谈？”</p>
刘招孙胸有成竹道：</p>
“宁远以东，皆为本官所有，登州让给本官。作为回报，开原可保明国太平，辽东、辽西、蒙古各部，都不会再滋生事端。”</p>
“这就是要和朝廷谈的。”</p>
康应乾思索片刻，面露难色：</p>
“司礼监就不说了，许显纯和咱们不死不休，内阁六部没人敢说话，给再多银子也没人敢，毕竟这是谋反。所以，朝廷绝不可能答应你说的这些。”</p>
刘招孙神色冷峻：</p>
“朝廷当然不会答应，所以这次在宁远要把他们打疼，打疼了，朝廷就答应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