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辉脸上一红说道:“殿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本份而已,何来名望?”
赵顼看到王静辉脸红,这还是头一次。笑着说道:“王兄的一篇《商论》和《向往》一书,在天下士林当中可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啊!连翰林学士王安石大人也赞不绝口,想见见你,不知道驸马有没有时间啊?”
王静辉自从赵顼嘴里说出那个“理财”二字的时候,就知道王安石肯定和赵顼来往密切,自己作为赵顼所欣赏的人。肯定要和这个有着“拗相公”之称的王安石见面地,对此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期待。这倒不是他想看看历史上这个时候应该意气风发的王安石,在他无声的阻击下现在是什么模样,也不是因为那种无聊的“对手情节”,只因为王安石是大师,当之无愧地大师。
王静辉心中一直就有这个“大师”情节,他在原来的时空中的中国,是一个没有大师的时代,自冰心和巴金先生去世后,二十一世纪的中国成为一个没有大师的中国。而在这里,这个正处于变革前夜的大宋,这里居然能够有“唐宋八大家”中的六位还健在人世,他所接触到的欧阳修、苏轼、苏洵、苏辙四大家都是忧国忧民的人,曾巩虽然是商务印书馆评委会成员之一,但他不了解,剩下的便是这个以天下为己任而又“负天下三十年大名”的王安石了。
即便王静辉知道王安石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但如果要是说对王安石不利,他自问自己硬不起那个心肠,不管王安石犯了什么样的错误,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大师。他可以承受天下的压力而推行新法,不顾自己的身后事,而是为了大宋的复兴,单就这份勇气和气魄就让王静辉折服。“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才是真正的大师,相对于司马光,王静辉则认为还要差王安石一筹,这中间也有可能是因为司马光顾忌到《资治通鉴》的创作而做的退让,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退缩。
王静辉说道:“能够见到天下闻名的介甫先生,是我的荣幸,正好可以解心中之惑,如果这次在汴都有时间的话,自当登门拜访求教。”
王安石的活力和学识早就征服了赵顼,在赵顼看来现在朝堂之上的大臣们实在是太保守了,而且相互推诿功过,本来在楚州实行的非常好的免役法,在小小的京畿路居然困难重重,还弄得民怨沸腾了,到现在曾公著就因此而请辞开封府了,只不过英宗赵曙念在他是历经两朝的老臣,而且做事沉稳才让他进翰林学士,这次召见王静辉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想对免役法在京畿路和楚州试行的结果来看看王静辉有什么看法。
赵顼说道:“嗯,王兄,你送来的书信王安石先生已经看过了,先生对你的学识和才干都是赞不绝口啊!”
王静辉心中想到:我是千年以后地未来人。现在所提出地方案几乎都是站在王安石的肩膀上博采众家之长提出来小心翼翼地试行。至于那些书信文章策论,多半都是以儒家“圣人言”为基础。用法家手段来阐述的,当然符合王安石的口味了。他心中虽然这么想,但还是谦逊的说道:“那是安石先生过奖了,他才是真正地大家。先生写的《万言书》、《百年无事札子》那才是发人深省之作,字里行间都是拳拳之心,臣读后亦动容!”
王静辉到不是刻意奉承王安石才这么说的,如果真的看这两篇王安石写的奏章,那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就连司马光、欧阳修、韩琦、富弼他们都要赞同,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期待皇帝能够启用王安石,但是他不适合当政治家,神宗启用他后,在翰林学士的位置上就把所有以前支持他出山的老臣都给得罪光了。不过现在王安石似乎看出英宗赵曙并不是打算强力支持他。他的那些变法言论也没有彻底散开,所以王安石的声明还是如日中天。
三人在书房中又谈了一会儿,王静辉就起身告辞了,他还要准备一下明天面圣地时候怎么来对付免役法方面的难题,而王韶相对来说就轻松多了,反正王静辉把王韶带到这里来就是让他和赵顼搞好关系的,所以在王静辉的劝说和赵顼的挽留下,王韶就暂时留在颍王府邸和赵顼继续讨论西北军情。而他自己则赶回驸马府去了。
当王静辉回到驸马府的时候,天色都有些黑了,蜀国公主还没有回来,听驸马府的下人说,蜀国公主每天都要进宫去配太后和皇后,回来的都很晚。有时候就干脆住在宫中不回来了。王静辉知道历史上蜀国公主深受皇室宠爱,就是嫁给王诜后,由于王诜有老母需要照料,而皇室给她地赏赐也是接连不断,在病重的时候连高太后和神宗赵顼都要跑到王诜的家中来看望蜀国公主,可见蜀国公主在皇室成员中的地位。
王静辉阻止了下人入宫通报,蜀国公主自从嫁给他后就很少入宫了,以前在汴都当驸马的时候到还好说些,但出任楚州军州事后,这样让她和家人团聚的机会便少了许多,让王静辉心中颇为自责。想到自己还有一年多地任期,王静辉觉得卸任后就回到汴都来做个闲职,躲在幕后给老丈人赵曙当个参谋,顺便来保障英宗赵曙的身体健康。毕竟王安石已经到汴都登场了,不管今后的历史怎么发展,他对王安石还是非常有戒心的,就是为了王安石,他也不可能在跑到地方上去担任地方官了,否则司马光他们绝对还要重演历史。
王静辉并没有走进书房而是走向厨房,此时天色已经黑下来了,驸马府的仆役们也开始准备晚饭。老丈人赵曙器重他,赏赐给他的驸马府也是够大,但王静辉向来不讲究享受,仆役完全都是蜀国公主陪嫁过来的,但也只有三四十人,现在他在外地担任地方官,驸马府里面留守的人就更少了,在汴都这样权贵云集的都市中算是少的了。
王静辉来到厨房让在这里的三个厨师感到手足无措,他朝厨师们打了个招呼,说道:“各位师傅,这一年也让你们辛苦了,往日都是你们来照顾我的饮食起居,今天我回来就给你做顿饭!”
三个厨师哪里见过这个架势,不过王静辉从来对所有的仆役都很宽待,驸马府所发放的薪水也不是走朝廷官内钱,而是由驸马来支付,十分优厚,虽然王静辉曾经对他们说过,如果谁要想脱籍回乡,他不会阻栏甚至还会赠钱百贯,但驸马府的仆役一年多都没有一个离开。
王静辉见厨师还是对自己有些拘束,干脆就放下他们,挽起袖子在一旁准备起材料了。驸马府现在仆役虽然有一半还在楚州没有回来,但还是剩下了十几个人留守在这里,要是做炒菜的话也是比较麻烦,他干脆告诉那些厨师今天晚上大家一起吃火锅。
这个时代火锅可还没有大行其道,但王静辉当年做学生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都是选择这个廉价又有气氛的方式来庆祝,现在他手里的辣椒已经存下不少了,足够他“挥霍”几次了,自然想到的是做火锅和仆役一起吃。
在王静辉的劝说下,所有的仆役都聚集在大厅当中围成两座,他也和仆人们坐在一起开始吃火锅,但在这之前他还是幽默了一把:“王福,把大门锁好,放出狗来,不然让御史台的人来了,明天准要参老爷我一个帷簿不修的罪名,那可就不好了!”
在大家的哄笑声中,所有的人终于放开了一起学着驸马的样子涮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