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才六岁(2 / 2)

李东阳皱眉。

他不明白,为何张延龄要跟自己说这些?

难道说张延龄是想以治病来我他示好,觉得你有了跟我对话的资格?

“还有,最近有不少人上奏,说是有人闭塞言路等等,言下之意便是有人想于朝中设小朝廷,党同伐异,我不是在说同僚对我的成见,而是……呵呵。”

张延龄的话又只说了一半。

李东阳冷声道:“建昌伯你还有旁的事?”

张延龄道:“户部有涉及到盐政的改革,奏疏也会在这两天呈送上去,李大学士知道有这回事便可。在下告辞。”

“等等。”

却是李东阳把张延龄给叫住。

张延龄好奇道:“李大学士您有事?”

李东阳道:“是陛下之前提及,你跟小女的婚事,老夫怎么都不会同意,你也不要对此有何想法!就算你替犬子治好了病,那也另当别论……”

李东阳居然还不忘告诉张延龄,咱两家联姻是不可能的事。

张延龄笑道:“李大学士你真是多心,我什么人,您乃何人?咱两家本就泾渭分明……至于那婚事,不过是陛下临时所想出来的,最近还听陛下提到过吗?李大学士没旁的事,我就真的走了。”

“嗯。”

李东阳表面上对张延龄很冷漠。

但还是亲自送张延龄出门口。

也是没辙。

谁让现在谁都没法治好儿子的病,只能靠张延龄,却还要摆出臭脸,心里其实还是求着张延龄能继续治病的……

这就很矛盾和纠结。

……

……

张延龄跟崔元出门口。

上了马车。

崔元问道:“建昌伯,您为何要给李大学士的公子治病?治好了……得不到什么,治不好的话……”

张延龄笑道:“助人乃快乐之本,难道必须要有目的,才能帮人吗?”

崔元想了想,又觉得很有道理,瞬间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都升华了,跟着点点头。

“但若说我没目的,那也是不可能的……不可说不可说。”张延龄又道。

崔元:“……”

张延龄自然不会去对崔元解释太多,他给李兆先治病的目的,连皇帝都不知道。

张延龄这么做的目的也是有多种。

并不是为跟李东阳联姻。

就说最直接很最能看到成效的目的,那就是让李东阳于文官和外戚之间“两面不是人”,你李东阳的能力谁都知道,若是你一心为文官出谋划策,那我张延龄在朝中的好日子必不会长久。

虽说我帮你儿子治病,你未必会往我这边靠拢,但架不住……你的同僚文官就对你有芥蒂隔阂。

文官就是这么一群奇葩的人。

儒家文化中,首先要分清亲疏远近,讲天地君亲师,讲人情世故,党同伐异是基本要素。

上升到儒官集团,党争是常态。

他们知道我正在帮你儿子治病,就会揣度你已经“变节”,那你出谋划策人家还能对你完全推心置腹?

等你发现自己被同僚疏远的时候,还能一心一意为文官献策来对付我?

说简单点。

这就叫离间。

当然背后还有个更阴损的目的,是不能让李东阳和朝中人知晓的。

否则连皇帝都会觉得你小子不是好人。

……

……

皇宫,乾清宫。

此时朱祐樘正焦头烂额,面对一个熊孩子的连番哀求,他甚至想挥起手来把这熊孩子按在地上摩擦。

“父皇,二舅他都带兵回来了,儿臣想跟二舅一起打仗,您就让儿臣跟他去吧……”

朱厚照在得知张延龄回来后,一心等着张延龄带他出去见识见识。

谁知最近连出宫的路都被封堵,也是朱祐樘怕有番邦使节进京师,可能会威胁到他这个独子的安全,再加上要查宁王谋逆案,都是要防备自家安全的事,自然也就不允许朱厚照踏出宫门。

这不。

朱厚照一逮着机会,就跑来找朱祐樘撒泼。

“退下!朕还要处理朝事!”朱祐樘厉声道。

“不行,父皇不答应的话,儿臣就不走了,打死也不走!”

“儿臣没别的想法,就是想多学一些东西,这样父皇都不同意,大不了儿臣一头撞死算了……”

朱祐樘:“……”

儿子居然还会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一套来对付自己了?

这是跟谁学的?

你老娘对付朕,也没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啊。

等等。

为何朕对你娘也那么忌惮?

“刘瑾,把人带走!”朱祐樘厉声对一旁站着的刘瑾道。

“是。”

刘瑾正要把朱厚照扶起来。

朱厚照一头撞在刘瑾的腰间,刘瑾眼睛一瞪,差点仰躺在地上。

朱厚照人不大,但力气却不小。

“胡闹!朕平时是如何教你的?”朱祐樘火冒三丈。

朱厚照道:“父皇平时都不见儿臣,还教儿臣呢?就让儿臣一个人在文华殿,想见母后还要通报呢,想跟妹妹玩也不行……父皇不答应的话,儿臣大不了以后出家当和尚。”

刚才还要寻死,现在又要当和尚。

“陛下息怒啊。”一旁的御用监太监谷大用赶紧劝说。

朱祐樘气得浑身直抽抽。

便在此时,张永走到乾清宫门口道:“陛下,皇后娘娘传话过来,说是……请您到坤宁宫。”

一个麻烦还没解决,另一个麻烦又来了。

“朕知道了,把这小子抬回到东宫,这几日禁他足,不允许他出来。”

“父皇,您可就儿臣一个儿子啊,您不怕连这个儿子也失去吗?”

朱祐樘出乾清宫时,还听到了朱厚照的威胁之言。

朱祐樘嘀咕道:“才六岁啊。”

朱厚照虚岁才六岁,却好像已经是个小大人。

“陛下……”张永不知该说什么好。

朱祐樘摆摆手道:“也罢,让他出宫找他二舅吧,多派人保护,不得出变故。”

在儿子面前死不松口,出了乾清宫还是妥协了。

因为他还真怕失去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