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p>
罗南此时离人群越来越远了，他扭过头，遥望回去。</p>
在黑暗中，人群边缘的保持静默的瑞雯，却还是及时抬头看过来，和他的视线对接。罗南露出笑脸，对面的瑞雯则并没有明显的表情，又静静垂下脸去。</p>
罗南微抿下唇角：“我正等着他们探出爪子，看能扯出个什么东西呢……虽然也不指望有什么惊喜。”</p>
对罗南的态度，欧阳辰并不奇怪，这才是一位超凡种应有的反应。</p>
“瑞雯的态度呢？她怎么想？”</p>
“目前，单纯在考虑成为公众人物的事情。不过，如果能因为这件事，捕捉到身世之谜的线索，她应该会很乐意。”</p>
罗南顿了顿，又道：“包括直播，也许都属于向这方面的努力。”</p>
“……祝顺利。”</p>
作为研究人员，有关事项说到这儿就差不多了，欧阳辰还是更乐意与罗南讨论更实际的问题：</p>
“坦白讲，在能力者领域，瑞雯确实是非常特殊的。你看过瑞雯那些资料，就是她昏睡期间，分会采集细胞样本，进行的研究。”</p>
“……哦，是指快速凋亡的事吧。”</p>
“是的，细胞离开人体环境后，反常的快速凋亡。事实上，绝大部分超凡种，还有一些资深的 B级能力者，有关细胞采集工作，都存在类似的问题，只不过没有瑞雯那么极端。</p>
“这个现象，和今天直播中你所提到的高能环境限制，可以很紧密的贴合起来。”</p>
罗南承认：“确实如此。”</p>
受限于能耗、结构等一系列问题，能力者的细胞，单独暴露在常规环境下，未必比普通细胞表现得好——这正是自我逻辑</p>
、自我格式异化作用的表现。</p>
不过，如果点开了“畸变碎片”那种低耗休眠和强行寄生、快速恢复的技能树，表现又会不同。</p>
欧阳辰询问：“有考虑过在这个环境中，做深入的研究吗？反过来说也可以——为这类研究专门提供实验环境，看上去也有不错的研究前景。”</p>
罗南就笑：“这是个好提议。不过，会长，雷池实验场……”</p>
“雷池？”</p>
“哦，我刚给它起的名字。我是说，要进行这方面的研究，形成并准确调节允许超凡种级别的细胞样本单独存活、生长的环境，实验场目前的条件还不够，不过我会持续努力改进的，也用不了太长时间。”</p>
罗南言辞笃定。</p>
通讯挂断，罗南站在海滩边缘。</p>
随着隐没在云层后的一轮凸月作用，脚下潮水渐涨，试图打湿罗南的脚背，但都毫无作用。</p>
“罗老板，走不走？”</p>
这时候，安排过来接人的车辆，已经抵达，龙七在远方吊着嗓子嚷嚷。</p>
“你送瑞雯回家。”罗南用正常语气回应，但确定龙七听得到。</p>
后者嘴里的嘟囔他也清晰听闻：“这授权，该不该受宠若惊啊。”</p>
瑞雯的视线往这边转过来，但最终也没说什么。</p>
很快，海滩上人影去尽。</p>
罗南抬头，视线投向了半空的云层，某种意义上，那是磁光云母舒展的身躯……的一小片。</p>
罗南在观察磁光云母，磁光云母也在“观察”他。</p>
后者的“观察”本质上不具备主观意识、不带有主观情绪、自然没有任何恶意。其实就像是一面镜子，把罗南的“观察”再反射回去。</p>
只是，这个“镜子”的体量太大，结构太复杂、内蕴的能量也太庞大。</p>
好像小小的一束光投射过去，在复杂镜片阵列中往复反射、充能、聚焦，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数量级的跃升——它的“观察”，就代表着对罗南这位“渺小却重要的主宰、支点和放飞者”的实质冲击与改变。</p>
这也是一种磨合、适应，是罗南和磁光云母的“审美”不断妥协的过程。罗南要多学习一些，磁光云母要多“迁就”一些。</p>
在此基础上，也在暂时不改变现有生命框架的条件下，罗南不介意按照磁光云母的“审美”对自身做一些小小的改进。</p>
当然，这是一个逐步推进的过程。</p>
从不自觉到自觉；从“翡翠之光”号上磁光云母初成形到如今持续在宇宙空间内蔓延外扩；从彼此观照的别扭感到现在基本“说得过去”——罗南刻意延长了这个过程，花了小一个月的时间，才让自己从身体到理念，完成了“小步调”的调整。</p>
这期间，现实层面的变动真是很“保守”的。相比之下，他的理念，尤其是理念中的“完美体”，与在阪城时搭起的架子相比，才叫一个“天壤之别”。</p>
差别已经大到单凭订制的外骨骼框架，已经很难模拟呈现出来，必须要在自家肉身结构上，有进一步的提升和改变。</p>
罗南还在权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