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门是向内开启的,所以只要从里面堵住,外面的人要想推开,一定会被他发现。做完这些准备工作之后,柳航就沿着墙壁一路摸索,希望能找到电灯开关,或者别的能够照明用的东西,他的钥匙圈上可没有常备小手电筒。
可是摸索了一圈下来,结果令柳航非常失望,里面什么照明工具都没有,墙上能接触到的地方一片光滑,连开关都没有一个。柳航也是很无奈,他垂下手臂,环顾四周,努力适应着房间里的黑暗。
幸好,房间里并不是黑到伸手不见五指,适应一段时间之后,柳航开始观察周围的家具,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堆像箱子一样的东西,一个个整整齐齐的叠着,在箱子前面,似乎有什么细长的东西靠在那里,不像是一个成年人,小小的,纤细的,倒像是一个孩子的身体。
柳航将手里的刀重新放回口袋里,心脏砰砰直跳,慢慢向那长条形的东西靠近,脚步在地上拖沓,显示出心中想要退却的意愿,但柳航坚持住了,他没有退却,而是一直走到箱子前面。
还有两三步之遥的时候,柳航像急刹车一样,猛然停滞了下来,整个人微微晃了晃。他感到一阵头晕,地上的东西是用布条包裹起来的,在布条缝隙之间,他看到了黑洞洞的,张开的嘴唇,里面还残留着几颗牙齿。
柳航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一具包裹成木乃伊的白骨,而且白骨身上已经积满了灰尘,大大小小的蜘蛛网连接在它和柜子之间,隐约还可以看到硕大的蜘蛛在上面爬行。
柳航没有蹲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怕得已经腿软了,而是因为他发现一些很奇怪的问题:第一,温度的问题,进入房间几分钟之后,柳航感觉这里比走廊里还要冷,说明房间肯定不是密闭的,一定有什么缺口可以通向户外。
第二,味道的问题,这里虽然有包裹成木乃伊的白骨,但完全没有腐臭的味道,到处只充斥着一股灰尘的气味。外面走廊里也是一样,要不然的话,这个房间早就该被发现了。第三,光线的问题,这里很阴暗是不错,但不是全黑。
眼睛适应之后,总觉得有隐隐约约的光线透进来,可就是找不到源头在哪里?也看不到任何缺口和窗户。而且房间里的光线,好像都囤积在虚空中一样,令人感到压抑和郁闷。
柳航的脚步慢慢向后退去,这个房间实在是太诡异了,他不能够去碰触任何东西,所有的一切都要原封不动,等爷爷来了之后再调查,这一点,柳航的脑子还是清醒的。
枚小小问:“老于,你对这栋房子了解多少?”
“我很了解,因为我曾经参与过这栋房子的建设。”于恰的回答令人震惊,唐美雅问他:“小恰,你怎么会参与这栋房子的建设?”
听到唐美雅的问话,于恰口未开,头却先低了下去,解释说:“小雅,你也知道,我哥哥参与贩卖儿童罪行的时候,我也被搅进了其中,虽然我没有真正跟着他们一起行动过,但我哥哥让我假装成装修工人,混进各种房子里去探听消息,如果有小孩的人家,那是最好。”
“那个时候,我自己有一个工程队,什么样的工作都接,一半目的是为了应付哥哥,其实我并没有把人家的真实信息告诉哥哥。另一半目的是为了尽早挣到钱,好脱离哥哥身边,过自己独立的生活。”
“对于我来说,既不忍心举报哥哥,也没有办法认同哥哥那些罪恶的做法。大概在20年前,也就是还没有把雅雅托付给你之前,我接到了建造诡谲屋的工作,来找我的人,正是诡谲屋第一任主人安泽。”
“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枚小小问道。
“记不太清楚了,这些年来,我记忆力衰退得非常厉害,只隐约记得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戴着圆框眼镜,下巴宽大,头发凌乱,脸颊两侧和下巴上都有没刮干净的胡渣。”
“安泽给我的要求是,建造一栋让他满意的房子,至于怎么样一个满意程度,只要我们按照他的要求建造就行了,除了给出建议之外,不要问原因是什么?当时我就非常疑惑,但是因为他给的工钱丰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乔克力问:“您身边是不是有一个20多岁的小徒弟,后来留在了诡谲屋里面?”他听怖怖说过以前的事情,也算是有一定的了解。
于恰说:“当时因为诡谲屋并不是我一个工程队承包的,所以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个人是不是你问到的人,我们完工之后,没有什么小工人留下来,不过后来,安泽又请我们过去维修房子,大概每半年一次,去了有两三次左右,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有一个20出头一点的工人辞职了,我不知道他辞职之后去了哪里?有没有留在诡谲屋?”
“那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小工人,干活也很卖力,因为他的脾气性格好,人长得也不错,我还想把自己的远方侄女介绍给他,不过辞职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是的,枚警官,就是他。他发现偏屋书房里居然有一个地下室,而且地下室入口下面的空间也是用木头隔成的,在木头和岩石之间,填埋着大量的沙土,这些沙土会吸收水份,有利于保持木料干燥,但长时间不换的话,等沙土吸收满了水份,多余的依然会渗入木料之中,反而会造成更大的破坏。”
“地下室再往里就是关我的岩石地洞,当时被锁住了,小工人只能回转向我汇报,填埋沙土难道是要增加地基的重量?可是在这座山上,完全会适得其反吧,增加地基的重量不就等于增加了山崖的承受重力吗?我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想要偷偷上到二楼和三楼检查那里有没有填埋沙土。”
“可是我和小工人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上楼的方法,只能放弃,一个维修工期是一星期左右,再加上来回路程,大概十天左右,我们没有理由留得更长,为了进一步探查诡谲屋,我离开之前和安泽签下了一份长期维修合同,答应每半年来一次。”
“那后来你还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还有,你还没解释把房子称作纸牌别墅的具体原因。”枚小小问,于恰的话让她更加想要对这栋房子一探究竟。
柳航莫名其妙遭到袭击,一个人孤零零躺在未知的房间里,而柳桥蒲想要到三楼最后一间房间去找他,以这种情况来说,除非柳航及时醒来,主动与他们会和,要不然的话,老爷子绝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孙子。
房间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围绕在柳航身边不停流淌着,在柳桥蒲他们离开的询问房间里,也正在发出同样的声音,那里要比柳航所在房间明亮得多。
我们凑近声音来源,仔细观察,会发现木匾墙壁的每一条缝隙都在向外溢出沙子,这些沙子的颗粒很小,细细密密地向外流淌,渐渐汇聚到地板上。
墙壁和地板此刻还看不出任何变化,也许只是藏在墙壁里的沙子流出来了而已,但这些声音给本来就诡异的空间曾叹了一份恐怖,古埃及传说,木乃伊会化成沙子钻入任何一个地方,也许我们这里的白色沙粒,也会化成恶鬼钻入幸存者们的心中。
等到房间里的血迹差不多都清理干净之后,文曼曼和老板两个人将床上染血的被褥也扔到楼下,才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文曼曼站在房间中央观察着,老板娘躺在床上,老板正在从包裹里取出可以用的被单、毯子一类的东西给老婆盖上。
文曼曼问:“这里地板上也刷了水泥,难道是想要伪装成砖瓦结构吗?”
“不可能吧,地板有什么必要伪装,而且我们踩在上面一点都没有木板的感觉,会不会二楼墙壁是木头的,地板是水泥砖瓦砌成的呢?这里的地板不就是楼下的天花板吗?”杂货店老板娘回应。
文曼曼用力踩了几下地板,脸上的表情还是迷惑不解,她在思考着,这个小姑娘有着与恽夜遥一样的敏锐直觉,一开始,就是她第一个发现恽夜遥喜欢谢云蒙的事实。
思考一会儿之后,文曼曼坐定在床边说:“我觉得没这么简单,谢警官说,这里屋顶上有个洒水装置,昨天晚上就是因为启动了它,房子才被冰冻起来的,可是冰冻房子就为了冻住一具尸体,让你们当目击者吗?这也太费事了。”
“或者说,想要困住你们,可实际上,困住你们的做法一点用都没有,不是吗?而且,这山上的大雪和封堵的山道本来就很难突破,谁也走不了,凶手冻住房子简直是多此一举。那么他究竟想要干什么呢?”
文曼曼的疑问让杂货店老板夫妇无言以对,他们只能听着小姑娘继续说下去,“虽然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封冻房屋绝对不是为了留在屋子里的人,他一定另有目的。”
“那你猜一下看看,小姑娘,凶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杂货店老板忍不住问道。
文曼曼只是摇着头说:“我又不是侦探,如果那位演员先生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想到更具体的东西,你们知道吗?他现在和刑警在房子里已经探出了很多人隐藏的秘密,案子也在一步一步明朗化,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
“唉!可惜,我们只能在这里等着结果。”老板娘叹息一声,躺倒在床上,她也是真的很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