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时间,1月1日,0:26AM。
东京地方监察厅特别搜查部的方向响起了一声低沉的残响,这声音次第减弱,如同濒临死亡的鲸鱼在深海发出的哀鸣。号角般的沉郁声波,惊起了数不清在屋檐下,在树梢间躲雨的鸟,那些鸟扑腾着翅膀迎着细雨向着霓虹深处、高楼大厦以及更远的皇居园林飞去,像是一群黑色的标点符号。
西园寺红丸和颜复宁坐在醉汉刚刚坐过的长条凳上,抬头看着密密麻麻的黑鸦飞过了倒映着灯火的阴沉天幕,与二十五个穿着黑色“神风战斗服”的天选者交错而过。他的视线没有跟随那些天选者,反而紧跟着那群乌鸦。他能从乌鸦如黑色玻璃的眼瞳中窥见穿着“甲斐”战斗服的上百个天选者,他们从雨幕中无声掠过,逆着被惊起的鸟群,从四个方向朝着那幢沉没于灯海的巴洛克宫殿围了过去。
就在他们跃入特别搜查部院落的一霎,不远处的皇居庭院里放起了烟花,一束又一束烟花拔地而起,啸叫着冲入细雨,将雨水炸成了濛濛白雾,白雾中飞速衰败的烟花丝毫没有喜庆的意味,反倒叫人觉得格外狼狈。但于冒雨观赏的人而言,很难说清楚是烟花,是夜晚,还是自己不合时宜。
西园寺红丸和颜复宁倒是清楚,美丽的烟花只是为了掩饰某些无法言说的情节,比如说——“杀戮”。
就在烟花爆炸的同时,特搜部的方向响起了比雨点敲打树林更急切的枪声,子弹划过雨夜的啸叫、沉闷的爆破音和电流奇异的灼烧声,成为沸腾烟火的注脚,这些杂乱的注脚被烟花的爆炸声掩埋在了城市的最底层。
西园寺红丸仰着头迎着雨丝雾里看烟花,“烟花真美。美好的东西总能让人暂时的忘记痛苦。”他说,“像药。”
“止痛药?”颜复宁说,“制药商们制造止痛药,是因为止痛药能稳定的盈利,而彻底治愈伤病的药不能。”
“痛苦是生命的源泉,是每个人的必修课,痛苦才能叫人成长,快乐不能,就像刚才那个醉客。”西园寺红丸像是想起什么来“啊”了一声,“刚才忘记许愿了。不知道现在许愿还来不来得及.....”他闭眼稍稍鞠躬,拍了两下手,低声说:“祝福他能活下来。”
“西园寺桑连五块钱都舍不得给,这么敷衍的吗?”颜复宁嘲笑道。
西园寺红丸睁开眼睛微笑着回答:“提钱就庸俗了,中文不是有个词叫做‘心诚则灵’,我的心很诚的。”
“祈愿要是有用的话,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也能反过来说,正因为努力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我们只能向神明祈愿。”
“不信神明,相信自己的人才会得到救赎。”
西园寺红丸摇头,“按照电影里的说法,应该是相信爱的人才能获得救赎才对。”
“看不出来西园寺桑还是个相信爱的人。”
“我当然相信爱,我利用爱获得了太多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并且用爱毁灭了他们,我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毁灭’是惩罚还是救赎。但我确定相信爱的力量的我,不相信人类能获得救赎。”
“那你觉得人类需要什么救赎?”
西园寺红丸微笑,那笑容比圣母还圣洁,如同悬挂在教堂里的壁画,他闭上眼帘,轻轻说:“爱。爱是能治愈一切的药。”随即他又睁开眼睛,满腔遗憾的说,“可惜像我这样的人真是没有办法弄懂爱。我只觉得那些给予我爱的人莫名其妙的愚蠢。”他又看向了颜复宁,“颜兄懂吗?”
颜复宁叹息了一声说:“可能我们这样长得好看的男人确实很难弄懂什么是爱吧!”他顿了一下说,“这事得问成默,像他那样长得不怎么样的人,应该比较懂。”
“我觉得他其实很好看,虽然长得很平淡......怎么说呢?有一种冷峻从容的美.....”
“你是跟他加了滤镜吧?我公正的说,他就一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被乱枪扫死都不会有人察觉的角色。”
“哈哈!颜兄不懂什么是爱,倒是很明白什么是嫉恨......”
“如果你有个妹妹,还喜欢他,你就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有个姐姐,我并不介意我姐姐喜欢他,还觉得挺好的。”
“你和你姐姐有仇?”
“我姐姐对我很好。”
颜复宁摇了摇头表示不解,恰好看见几只乌鸦又挨着摇晃的树梢飞了回来,那些胆大包天的黑鸟似乎并不害怕枪声和爆炸声,向着特别搜查部的方向飞去,他虚着眼睛说:“在我们夏国,乌鸦是不祥之兆。”
“在我们丽虹,乌鸦是神兽,代表着祥瑞,但乌鸦飞来飞去也意味着有人将死去。”
“它们是食腐动物,能闻到死亡的味道。”
“今天晚上将有很多人死去。”西园寺红丸用祷告般的语气吟诵,这时远处响起了警笛声,他站了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让我们看看那些该死的人死掉了没有。”
“你准备好收拾残局就行了。”颜复宁回答道。
细雨纷纷,两个人依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平行走出了日比谷公园的大门。公园内灯光幽暗,樱花街则被水银灯照得锃亮,干枯的樱花树干缠满了漂亮的彩灯,沥青路的中间段泛着浅浅的红色水光,猩红色的液体还在沿着人行道的砖缝和沥青路的颗粒间隙和着雨水向着四周漫延,像是一副抽象画。一辆警车旋转着警灯停在特别搜查部的大门口,一个警察耷拉着脑袋手握配枪变成了失去水分的枯骨。警车的另一侧是几具穿着‘大力神’外骨骼胳膊上束着“特搜”袖章的警卫,他们躺倒在了雕刻着“天平徽章”和“TPSC”的黑色大理石石碑前,其中一个靠在大理石石碑上胸口破了碗大的洞,鲜血正汩汩的向外冒。另外几具躺在地上,同样是胸口被击出了血洞,被不知道什么打穿的防弹服还冒着缕缕白烟,手里握着的电磁脉冲枪的枪口黑沉沉的,完全没有开过的迹象。
烟花继续在雨中绽放,西园寺红丸和颜复宁从烟花下面横穿了沥青马路。那几只乌鸦已经站在人行道边亮着炫彩灯光的樱花树树冠顶端,向着特搜部的院子里面摇晃着脑袋好奇的张望,似乎在寻找着什么。而他们两个还看不到院内的情景,只能看到高耸的铁艺围栏,修剪整齐的常绿灌木从尖利的栅栏中伸出了湿漉漉的翠绿枝叶,每隔一段就耸立着高高的陶艺砖立柱,立柱上挂着欧式的铜制路灯,还贴着警示标志以及监控摄像头。
雨滴敲打着叶片,院内枪声凌乱,其中间杂着呐喊和嚎叫,英文日文都有,有些凄厉,有些愤怒,仿佛里面正进行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从声音上判断颜复宁的人全面占优,将东京地方监察厅特别搜查部的人全部剿灭不过是时间问题。
西园寺红丸当然知道东京地方监察厅特别搜查部的防御有多严密,即便有“竖琴”这种能够瘫痪所有电子设备的“电磁脉冲炸弹”,让“特搜部”的警卫们连反载体武器都使用不了,也让天选者们无法第一时间激活载体,但“特搜部”至少有十多二十个天选者的载体在激活状态。如此快的速度就将那些载体清理的差不多,着实令他有些意外。也难怪不久前,在出现意外的状况下,颜复宁会信心十足的说“没问题”。
“你的人很厉害。”
颜复宁自然不会告诉西园寺红丸他指挥不了这些实力强大的老古董,要不是告诉他们要弄星门的爪牙,他们还不见得愿意来。于是很随意的笑了笑,云淡风轻的说道:“过奖了。主要还是有内应,没有你的内应在特别搜查部里放置了那么多电磁脉冲炸弹,不可能这么轻松。”
“侥幸。如果不是那个醉汉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力,我的内应要悄无声息的引爆‘竖琴矩阵’,很难不暴露。”西园寺红丸叹息了一声说,“只能说时也命也。”
“还是特别搜查部的不够谨慎。”
“不.....”西园寺红丸说,“我觉得是高高在上的天选者们缺乏应付普通人的经验。我渗透进特别搜查部的,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网络工程师和一个电话接线员。”
颜复宁点头,“我们这些天选者,到现在还没有厘清和普通人类的关系。”
局势无碍,两人也就不心急,不紧不慢的在干枯的樱花树和绿植围墙之间漫步,尚未走到大门口,旋转的警灯就照亮了长街。
颜复宁回头,看见警车已经开始封路,但他们丝毫没有进入樱花街的意思,只是将两辆警车横在马路中央,车上下来的年轻警察对枪声充耳不闻,面色如常的从一辆面包车上拿了些红白相间的雪糕筒下来,将整条路都彻彻底底的拦住。
“我忽然想起了一部叫做《阿基拉》的电影。那是一部神作,其中很多预言会发生的事情,正在一一发生。”
“《阿基拉》?”西园寺红丸说,“我没看过,我对动漫不感兴趣。”
“我特别喜欢里面的一句台词......”颜复宁低声说,“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听上去有点中二。”
“以前觉得漫画可笑,只有中二少年才能拯救世界。”颜复宁笑了一下,“现在觉得,不够中二的,都将沦为世俗的附庸。”
“这样说起来‘中二’还是个褒义词。”
“说的文艺点就是‘永远年轻,永远愤怒’......”
“这种文艺又有内涵的东西不是我所擅长的。我比较擅长破坏......”西园寺红丸转头看了颜复宁一眼,“我喜欢破坏。”
“很正常。弗洛伊德说:人类的本能有两种,一种是爱与创造的本能,被称之为生的本能。还有一种本能,是恨与破坏的本能。当这种本能指向内部,是自我折磨和自我毁灭。当它指向外部,则是破坏、征服与杀戮......”
“所以啊!人类真矛盾,正是这种矛盾让人类得不到救赎。”西园寺红丸一边向里面走,一边凝视着那幢完全沉浸在黑暗中的古旧楼宇。
此刻大楼上盘旋着浓浓的白雾,里面没有一丝灯光,四周也晦暗,只有破碎的窗口偶尔闪烁着枪火,如同烛火。这幢上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五层楼高的华丽的巴洛克风的特搜部大楼,在幽暗中给人一种诡谲阴郁之感,像是里面封印着什么古老而恐怖的生物。总而言之,眼前这场景像极了好莱坞恐怖大片,给人一种窒息致郁的强烈压迫感。
两人越过了停在大门口的警车和石碑,大楼前方是个足球场大小的花园式的庭院,此际尸横遍野,倒下的全是胳膊上束着黑底白字““特搜”袖章的警卫。有些倒在凋敝的花园中,还有些倒在了庭院中央的喷泉里,喷泉里荡漾着猩红的血水,中间一手持剑一手持着天平的忒弥斯雕像上沾着两个血手印,那血手印拖逸出了触目惊心的痕迹,一直到满是褶皱的裙摆。在裙摆下浮着一具尸体,他背朝天空,脸埋在水里,印着几个脚印的黑色的毛呢大衣张开在红色的池水上,在律法女神的裙下如同漂泊不定的浮萍。
西园寺红丸凝望着在血池里漂浮着的黑色浮萍,轻声说:“我想起了一首小时候经常听的歌。”他轻轻的唱了起来,“上を向いて歩こう,にじんだ星をかぞえて,思い出す夏の日一人ぽっちの夜,幸せは雲の上に,幸せは空の上に.....”(《上を向いて歩こう》昂首向前走,数着微光隐现的星星,想起夏天的日子一个人孤独的夜晚,幸福就在云端,幸福就在天际)
颜复宁低头看了眼倒在了喷泉里的可怜醉汉,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你甚至都没问过别人叫什么名字。”顿了一下他又说,“也许救赎不救赎并没有多重要。”
西园寺红丸若无其事的低声说:“美好对我来说是种诱惑,我沉浸于破坏它的快感之中无法自拔.......”他微笑了一下,“所以......我需要。我需要救赎......”
忽然间,总部大楼中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原本还残留着防弹玻璃窗悉数被震碎,晶莹的玻璃碎片如雪片般朝外喷涌。大楼正门被一股巨力冲开,那扇厚重的雕花实芯铜门从大楼第一层的入口处旋转着飞了出来,像炮弹一样向着大门口激射,同时还有几道黑色的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颜复宁停住了脚步,“小心,‘竖琴’的时间结束了。我们的人还没有找到和清除所有的庇护室.....”
说话间一扇雕花铜门将两人眼前的忒弥斯雕塑拦腰撞成两半,那坚硬的大理石雕塑断口整整齐齐,像是被利刃切开,上半身倾斜着向着喷泉里落去,砸起了高高的血花。而那扇雕花铜门丝毫没有减速,密集的雨滴落在高速旋转的门板上,一秒都没有停留,就被甩了出去,形成了荷叶般的水雾。
眼见雕花铜门就如巨大的飞镖一样冲到了眼前,西园寺红丸闪电般的抽出抱在怀里的“菊一文字则宗”,双手握刀在雨中划过一道银亮如皎洁新月的弧光,直接劈在了来势汹汹的雕花铜门上。
“嗤啦”一声,坚固的实芯铜门像是豆腐一样,被长刀剖开了两半,被劈开的铜门去势不减,向着两侧狂飙,先是砸断了一大片灌木,接着撞破了铁艺栅栏,最后又切断了两株粗壮的樱花树横过了马路,消失在了对面的日比谷公园。新笔趣阁
一个清瘦的黑影缓缓从东京地方监察厅特别搜查部洞开的漆黑大门中走了出来,门口是雕梁画栋的欧式门楼,从门楼阴影中先露出来的是一双光可鉴人的马靴,接着是笔挺的哔叽军裤,黑色的武装带束在腰间,身着熨帖的将官服,右侧挂着一把手枪,左侧挂着一把长刀,腰间挎着那把长刀几乎就要垂在地上,如果不是他的右手握着刀把将那把长刀压了一压,那刀鞘尾部精美的足金一定会拖在地上。就在他的脸即将从阴影中浮现时,他停在了门楼屋檐的尽头,没有走下台阶。恰好一朵烟花在半空中炸裂,斜着投射下来的光照亮了他的脸。他两鬓染着几缕白发,略帽黑色的帽檐下狭长的眼睛如鹰隼,唇角向下撇着,让他显得坚毅而苦涩。
“我的人告诉我......”颜复宁低声说,“这个人很强。”
西园寺红丸目不转睛的盯着屹立于暗影中的人,嚅动嘴唇轻声说,“颜兄,这里交给我了,你带着你的人去做该做的事情。”
颜复宁点头,对那些围在四周黑衣人们做了手势,便消失在了原地。
烟火在蓬开的白色水雾中消散,整个院子的光亮转眼即逝。
西园寺红丸垂手,刀尖斜指着铺着花岗岩地面,微笑着说道:“元旦快乐,源大人。”
屋檐下的源光义冷冷的回应:“你不该来这里。”
“又到了新的一年,祝源大人万物更新,武运昌隆,长安常安。”
“现在回头,我会当做没看见你。”
“我今天在一家旋转餐厅吃了晚餐,他家的餐点很美味,夜景也很漂亮,可以远眺富士山的。富士山真的很美,可它也极端危险。”西园寺红丸轻声的说,“源大人,这个世界真有趣,人们因为富士山的美,就能对它的危险视而不见。”
“你不要逼我拔刀相向。”
“如果是真心不想开始的事情,无论如何它都是不会开始的。”
源光义走出了屋檐,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走入了纷纷扬扬的细雨中,“看来是我过于纵容你了,才让你犯下今天不可饶恕的错误,西园寺。”他拔出了腰间的长刀“三日月宗近”,修长的刀身在暗夜中散发着一泓秋水般的光泽,当又一束烟花飞上天空时,能清楚的看见烟花在银亮的细长刀身上升起,然后盛开成雨中花。
“源大人,所谓命运,就是不管你如何抗拒、挣扎,最后还是不得不走下去的路径。”
“是吗?那我会用我的刀斩断这命运。”
雨夜中的烟花散落成雾气,当刀身上的那抹流光消逝的瞬间,源光义动了,快若奔雷。他和他的刀破开了刺骨的寒风和冰寒的雨幕,卷起了呼啸的风暴斩向了西园寺红丸。
“真理:长风。”
狂风漫卷,院落四周的灌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哗哗哗”的声响,地上的杂物到处乱滚,轻一点的玻璃渣、子弹壳、天空中的雨点和喷泉中的血水全部被源光义手中的长刀吸了起来,聚拢成巨大的冰之刀刃,随着源光义一起横穿过了空无一物冷寂天空,径直向着西园寺红丸砸了下去。
西园寺红丸没有躲避,躲避就意味着将主动权拱手相让。他挥动手中的菊一文字则宗迎上了源光义有如天怒的一刀。
“真理:无相破法。”
三日月宗近和菊一文字则宗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碰撞在了一起,寒芒一闪,火星迸溅,冷风扬起了西园寺红丸的长发。
而半空中恍若冰晶巨龙的晶莹刀刃却在西园寺红丸的头顶快速消失不见,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吞噬了一般,半秒过后在西园寺红丸的背后传来了响声,那声势骇人的冰晶巨龙从日比谷公园上空的虚空中钻了出来,将一片繁茂的松树林犁得东倒西歪,宛若惨烈的风暴现场。
源光义“哐、哐、哐”飞快的连续劈出三刀,带着电光的三日月宗近接连砍在横举的菊一文字则宗上,从天而降的闪电去没有能触碰到西园寺红丸,电光直接出现在了院外的樱花路上,其中一道击中了门口的闪电,将几具尸体和那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全劈成了焦炭。
没有携带技能的三日月宗近砍在菊一文字则宗上只是震颤,但源光义狂暴的力量则压迫的西园寺红丸脚下的砖石碎裂,碎屑乱飞,而他也被这三刀劈退三步,每一步都让厚厚的花岗岩路面支离破碎。
源光义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双手握刀摆出星眼架势,指着西园寺红丸冷淡的说道:“无相破法?看来你是想要和我比拼剑道?”(在日夲“剑”是包括刀的)
西园寺红丸双腿稍曲,也双手握刀同样用星眼架势指向了源光义,低声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星眼架势’指中段持刀架势)
源光义向前跨了一大步,三日月宗近和菊一文字则宗的刀尖交错在一起,“你的刀技,还是我教的,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西园寺红丸紧盯着源光义的眼睛迈步缓缓向右,两把绝世名刀摩擦出轻盈的碰撞声,“师傅教授徒弟,不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徒弟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你可不是我的徒弟。”源光义冷冷的回应,他也盯着西园寺红丸,握着刀向左缓步移动。
穿着神风将官服的源光义和穿着黑文付羽织的西园寺红丸举着刀开始沿着地面不存在的圆圈缓慢地行走,谁也不先动手,像是在举行某种仪式。
刚才被源光义的技能吹息的雨又重新落了下来,还未曾打在两个的身上,就在半空中腾起普通人肉眼难以觉察的水气。
在两人平静的转了第三圈时,又是一束烟花腾空而起,“咻、咻、咻”的啸叫声中,源光义突然跨步,三日月宗近从右侧鬼魅般的斩向西园寺红丸的脖颈,待西园寺红丸举刀想挡的时候,三日月宗近却猛然下沉,划向了西园寺红丸的腰部。
西园寺红丸跟着变招,“叮”的一声,名剑相交,发出清脆嘹亮的长吟。
刀光迅捷,两人你来我往,在雨中瞬间碰撞了上百下,火星与雨点在他们之间乱溅,金铁交鸣的声响彻整个庭院。
就在两人拼的难分难解之时,恰好几颗流弹射向了源光义。这种针对载体的合金弹,就连源光义也不得不注意闪避。
西园寺红丸抓住机会,突然左手扬起刀鞘,用刀鞘荡开三日月宗近,右手持菊一文字则宗矮身横劈向源光义的膝盖。
源光义刀势一慢,便步步慢,只能选择后退。
一刀劈在了空处,西园寺红丸手腕一转,又是一刀。
源光义再退。
西园寺红丸双手持刃,右膝几乎触在了地面,闪亮的刀锋在雨中旋转了半圈,带起长长的雨线如光一样又一次劈向了源光义的膝盖。
源光义依旧选择了滑步后退,敏捷的避过了刀锋,但利刃带起的水线却划破了膝盖处的裤子,在他的膝盖上拉出了一道浅痕。
西园寺红丸停止了追击,盯着源光义起身,菊一文字则宗在源光义的眼前挽了个刀花,轻挥出了犀利的破空之声。
两个人这一次换成了一模一样的下段持刀姿态,刀尖直指对方的腰部,继续用稳健的步履不紧不慢的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