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的门锁不仅不复杂并且沈道一显然已经了然于心,不过须臾沈道一就打开了它,沈道一停止了说话,动作轻盈的将教室门推开,顿时一轮月光就从玻璃窗边撒过来,让成默的眼前一片明亮。
而伫立在门边的沈道一一半在月光中,一半在阴影里,让人想到志怪小说里的荒山野岭之上的破败庙宇,进京赶考的书生误入其中,遇见一个绝美的女妖.....
沈道一看着成默轻声说道:“说起来真奇怪,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总觉得我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人,可遇到你之后,我忽然就无药可救的沦陷了。成默啊!你实在太可爱了,你知道我有多情不自禁么?当你在这间教室里找到我的时候,我就知道糟糕了,我看着你在黑板上为我傻乎乎的画机器猫,我看着你在楼宇的侧面为我涂鸦,我看着你登上舞台的中央拯救我为我惩罚坏人.....你牢牢的抓住了我的视线,我只觉得你太可爱了。当时我只觉得我是一个多么俗气的女人,俗气到在你最光辉的时刻才爱上你,”
“你的眼睛很迷人,你的嘴唇很迷人,你婴儿肥的脸颊很迷人,你乱糟糟的头发很迷人,你瘦弱的身体也很迷人.....你的一切我都是那么喜欢,尤其喜欢你像一个大人一样吻我。是的,太可爱了。”
“老师的心上有两把锁,一把是西姐的,一把是南姐的,这两把锁世间除了成默没有人能够打开.....”
成默站在门口不由自主的轻声道:“老师.....”
沈道一伸手将成默从教室门口拉了进来,随后将门关上,这“吱呀”的悠长关门声像是教学楼的叹息,又像是咏叹。
湘南的夏夜天气闷热,封闭的教室里空气焦灼,但窗外看上去却相反,一片深青色的树荫在晚风里微微摇曳,远处的岳麓山在月光下是一团浓浓的影子,一轮明月正挂在天际,将夜晚妆点的格外清凉。
沈道一倚着门说道:“刚才你问了我,现在轮到我问你了,那么成默同学是如何看待爱情的呢?”
成默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看过太多的哲学书,因此深受历史上的那些哲学家影响,他们有一部分觉得“爱情”这种事情完全不具备探究的价值,哲比如古希腊三哲,培根,wittgenstein这一类觉得可以探讨智慧的基友的才是真爱,还有一类则终生不婚,像笛卡尔,霍布斯,john locke,莱布尼兹,休谟,康德,黑格尔,叔本华,kierkegaard,尼采,这些人有些还当了一辈子的处男。
“而另外一部分,就是世俗所认为的渣男了,比如海德格尔,萨特,波伏娃,他们关心爱情,但却致力于将“爱情”去神圣化,把爱情与道德当做思考对象的结果就是行为和观念太过朝前,他们普遍被世俗认为是渣男。”
“我同样也不信婚姻,在心脏病没有好之前认为自己很大可能就是一辈子的处男。现在对于爱情有期待,但我觉得爱情并不是忠贞不渝天长地久,对我而言‘自由’更重要,婚姻只是一种注定会消亡的社会关系,在两性关系中绝对的责任更是毫无意义,我必须始终都掌握着支配自己感情的权利,我不要求对方为我负责,我也不想为对方承担责任。”
“你是不是怕老师啊?你觉得老师是双重人格,又是个控制欲强,善于嫉妒的女人?”沈道一笑着问,她的笑容里有一丝落寞。
成默摇头,“我只是说实话,因为我不确定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好父亲和好丈夫,尤其是现在,我还年轻,我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不希望自己做一些飘渺虚无的承诺而毁掉另一个的生活。实际上我并不恐惧承诺,我挺擅长撒谎的。也不是我完全没有爱的能力,正是因为爱,所以即便残忍,我也想要对我爱的那个人完全诚实,而不是欺骗她,说‘我一定会永远爱你’之类的蠢话.....”
顿了一下成默认真的说:“而且.....我知道老师是个怎么样的人,老师是一个善良到只会伤害自己的好女人。”
沈道一闭上了一下眼帘,“其实老师现在也还不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但我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完全忘记我自己。我也知道喜欢一个人直到永远.....这几乎不可能成功.....”
稍作停顿沈道一睁开眼睛看着成默说道:“可我现在一点也不在乎,我只想拼尽全力的去尝试,就算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至少不要后悔就行啦。”
说完之后,沈道一浅笑了一下,“那么.....成默同学,接下来呢!沈老师要跟你上关于‘爱’的最后课程了。张爱玲说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过xx。成默同学想要找到西姐只能去南姐心里找了.....”
沈道一手指在高高隆起的心口划了一下,接着她拉着成默走过讲台,走过泛着月光的一排排课桌椅,他们的影子掠过每一道陈列在桌面上的月色。一直到最后一行的倒数第二个位置前,沈道一一脸严肃的说道:“成默同学,你先坐下。”
成默虽然不知道沈道一要做什么,也没有问,在曾经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沈道一走回了讲台,站在上面装模作样的说道:“上课。”
坐在下面的成默犹豫了一下,很快就站了起来,说道:“老师好!”
沈道一笑了笑,她慢慢的从讲台上走了下来,重新走回了成默的座位边,“今天有新同学来我们班级,我们请他自我介绍一下。”
成默心想这一定是沈道一唤醒沈老师的方法,似乎比他想的更靠谱,便如同两年半前第一次到高一(9)班时那般回答:“我叫成默,一事无成的成,默默无闻的默.....”
沈道一也如同两年半前那般将手放在成默的课桌上,冲着成默温暖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个自我介绍不够积极向上,换一个吧,成默同学。”
成默看着沈道一说:“成王败寇的成,雁默先烹的默。”
沈道一目不转睛的盯着成默的眼睛,轻声说:“这个太残酷,换一个。”
成默的眼神也没有游离,回看着沈道一说:“功不唐捐,玉汝于成。潜神默记,以年岁.....”
按照曾经的剧情,沈道一应该回到黑板前写下“功不唐捐,玉汝于成”八个字,然而沈道一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道:“成默同学,你上来把这十六个字写在黑板上。”
成默并没有疑惑沈道一为何变更剧情,他稍稍拉开椅子,穿过月光朝着光线暗淡的讲台走去,等上了讲台,沈道一递给他一根粉笔,成默便借着微薄的光线开始在黑板上写字,粉笔在黑板上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分为明显,当写到最后一个“岁”字时,一具滚烫的身体贴在了他的后背,沈道一从后面握住了成默的手继续写道:“沈道一,夜来沈醉卸妆迟的沈,大道......”
因为贴的实在太紧,沈道一的鼻息就在成默的耳边唇边,两个人的呼吸也随之越来越沉重,成默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沈道一一眼,他偏着头只能看见沈道一的一线侧面,她眉目秀美,鼻尖挺翘,尤其是抹了口红的唇,在黑暗里像是诱人堕落的罂粟花,直接将典雅又妩媚的面容熨到了心里。
成默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是误入荒庙的书生,而沈道一就是志怪小说那吸人魂魄的女妖,能够勾引书生的女人必然不是那些粗俗妖艳的女子,而是那些皎洁如月,温软如水又娇美如花的女子。
这样的女人自然是极其稀有的物种,恰恰沈道一就是其中一个,没由来的成默的心尖乱颤,身体也便跟着颤抖起来。
感觉到成默的异样沈道一停下了写字,此时也恰好将字写到了末尾:“五十,天衍四十九,其一遁去的道一。”她转着脸与成默在黑板前面四目相对,粲然笑道:“我们在写一首李商隐的《无题》。”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写完第一句,沈道一的另一只手便伸进了成默的t恤里面,抚在了他的心脏上面。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写完第二句,沈道一解开了成默裤子的纽扣。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写完第三句........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第四句未曾写完,也就再也没能写完了,只剩下恣意**的声音在教室里吟唱。
(以下省略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