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箭越想越恐惧，全身冰凉。</p>

哥哥没有告诉我这个计策的任何一个细节，他不是不相信我，而是想保护我。他让我到高昌，到蒲类海，让我听从淳于盛的话，我都做到了，当淳于盛率军攻打伊吾的时候，我该走了，但我被斛律雅璇迷住了，直到看到各路大军源源不断涌进柔然人的大营，我才意识到我该走了，但那时已经迟了。</p>

断箭苦笑，连连摇头。现在自己还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冲上去，确保燕都一直活着，一直等到室点密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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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厥人发现了他们，吹响了报警的号角，双兔大旗也在瞬间升起，召唤最近的军队急速回援。</p>

柔然人冲在最前面，黑色盾牌在阳光映射下发出夺目光芒。</p>

箭矢如飞，刺耳的厉啸惊心动魄。柔然人象飓风一般冲过死亡地带，雷霆杀上，一时间吼声如雷，断肢残臂漫天飞舞。</p>

断箭策马保持速度，跟在柔然人后面悄然急进。斛律雅璇在左，阿蒙丁在右，两翼攻杀，龙竹居中策应，飞速推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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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突厥军队从战场上撤了下来，风驰电挚，雁行展开，如滚滚洪流，铺天盖地地掩杀而至。</p>

“呜呜……”断箭吹响了撤退的号角。</p>

斛律雅璇急勒战马，长枪飞舞间，连挑两人，战马扬蹄痛嘶，庞大的身躯在空中转了半圈，跟着前蹄落地，如飞狂奔，“撤，撤……”斛律庆等人调转马头，随后而去。</p>

阿蒙丁、龙竹各带人马，飞速撤下，抢在突厥人合围之前冲了出去。</p>

柔然人酣呼鏖战，步步进逼，距离大纛越来越近。断箭跟在后面，左右开弓，箭无虚发。</p>

突厥援军从四周围上，刀枪如林，箭矢如雨，势不可当。一个突厥幢主被挑上了天空，接着被数支长矛洞穿，尸体一路翻滚，掉在了断箭马前。断箭瞪大双眼，骇然惊呼。杀死那个幢主的不是柔然人，而是突厥人自己。</p>

“杀，全部杀了，一个不留……”一个军主在阵外策马疾驰，嘶哑的叫喊声让人不寒而栗，“救出大可汗……”</p>

断箭打了个冷战。大可汗燕都就在大纛下驻马而立，柔然人距离他还有五十多步，这支援军只要拦腰切入，把柔然人和大可汗燕都分开，这场援救就结束了，但突厥援军没有这么做，而是整体包围，肆意狂射，密集的箭矢就象*一般，射倒了一批又一批。</p>

逃吧，燕都死定了，自己有多远逃多远。</p>

断箭狂吼一声，长矛如电，迎着突厥人就杀了上去。突厥人悍不畏死，拼命堵截，短短二十几步内，倒下了七匹战马，十七具尸体。断箭左冲右突，长矛断了，拔刀再战，刀断抡斧再战，斧断再拔刀，但就是冲不出去，眼前的突厥人密密麻麻，杀不胜杀。</p>

“白马刺客……抓住白马刺客……”那个军主突然出现在他前方，长矛高指，悲声痛呼，“大可汗死了，白马刺客杀死了大可汗。”</p>

断箭魂飞天外，霍然回头。大纛下已经没有活人了，身穿重铠的燕都被一支长矛从背后洞穿，钉在战马上，死了。</p>

“射，给我射死他……”</p>

“抓活的。”佗钵突然出现，一刀砍下了那个军主的脑袋，“给我上，抓住他……”</p>

断箭没有动，他看到了血腥的一幕。</p>

佗钵的亲卫军勇不可当，把刚才那支援军全部杀了。转眼间，断箭周围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草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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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箭缓缓脱下兜鍪，两眼盯着佗钵，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大可汗……”</p>

佗钵也是微微一笑，“你叫什么？”</p>

“断箭。”</p>

“断氏白马堂。”佗钵点了点头，“刺客之神。”接着他凝神看着断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p>

断箭长发披散，脸上血迹斑斑，容貌已经很难看清了。</p>

佗钵挥挥手，“活捉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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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点密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一场屠杀开始了。</p>

断箭苦苦挣扎，誓死鏖战。突厥人被他的神勇所震撼，被他的凤凰刀杀得心惊胆战，主动上前攻击的越来越少，但这样连续不停地打下去，要不了多久，断箭就要力竭弃刀了。</p>

西海，西海你在哪？断箭仰天长啸，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砍倒对手，无力跪倒在地。</p>

没人敢上去给他最后一击。</p>

“哎，你还能站起来吗？”</p>

一个美妙的声音好象从遥远的天际传来，隐隐约约地传进了断箭的耳中。</p>

“西海……”断箭惊喜地叫起来，这叫声比狼嚎还难听，他想抬起头，想睁开眼睛，想站起来，但力不从心。</p>

“哎，我求求你了，你总要做个姿势吧，否则我怎么杀你？哎，你听到没有，你不会死了吧？”</p>

断箭想笑，但此刻他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p>

“快点啦，我求求你啦，我阿爸就要来了，你快点摆个姿势吧。”</p>

断箭弃刀，仰首向天，缓缓张开了双手。</p>

“这姿势不错，很有点从容赴死的味道。”戏谑的笑声轻轻响起，跟着断箭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不禁张嘴发出了一声震天惨嗥。</p>

长剑洞穿而过，鲜血四射。</p>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