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旺她叔,你咋来了?”</p>
郑原前几次并没有见到葛红的娘,此时冷不丁见到她,除了年纪大、身材略微有点发福,葛红几乎是她的翻版。</p>
“冬梅,你从娘家回来了?”</p>
白冬梅别了一下鬓角的头发,瞄了一眼堂屋的人影:“是啊,我要再不回来,我家那口子炕头的婆娘都要换人了,这次回东北我带了好些陈年老酸菜,吃着可爽口了,就白粥贼拉下饭,等你走时我给你提溜两颗,带回去给你家贡布尝尝。”</p>
普旺摆摆手,拍着胸脯打包票:“行了,不还有我给你看着的吗,老关子他不敢胡来。”</p>
白冬梅翻了个白眼,看脸色,完全没信普旺嘉措的白话:“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从小到大你没少替他遮掩,我寻思你要是个女娃,早成了他炕上婆娘了。”</p>
“我饭都做好了,醋溜白菜、猪肉粉条,还弄了点锅包肉,让葛红带你们进屋儿吧,憋老撺掇着关子喝酒,成天喝了酒跟个窜天猴似的,恨不得爬上天,有那本事别天天进山,让我们娘俩儿也过过穿金戴银的好日子……”</p>
“你放心,今天我们找老关子有正事,绝对不会让他喝一滴酒。”</p>
普旺嘉措又跟冬梅寒暄了几句,带着郑原和刘天钦推开堂屋门,老关子正斜躺炕上,地炕暖风就着肉菜的香气儿扑进鼻孔。</p>
</p>
郑原看着炕上小方桌上的荤腥肉菜,哪怕吃了饭,嘴里也开始咽唾沫。</p>
“吆喝,今天你们怎么来了,我都忘了沽酒了。”老关子支起炕上木窗,朝外面大喊:“葛红,你去小卖部给我沽点酒喝,就记我账上就成。”</p>
“哎哎,我刚才答应冬梅不让你喝,我有正事儿要问你。”</p>
普旺盘腿坐在炕上,郑原他们俩找了靠墙的椅子坐过去。</p>
老关子嘬着烟斗,眯缝住眼睛:“啥事儿,看起来跟真的一样。”</p>
普旺敲了下桌子:</p>
“前几天他们不还说要进昆仑深山吗,我觉得找千年前的雪道太不靠谱,以前掘金队进过昆仑深山,把他们的路线找到,怎么说也得找出一条可行的路来,前人都走过了也安全一点。”</p>
“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爷爷好像就是被掘金队胁迫来的发丘族人,当时好像还跟那些东瀛人打过交道,肯定多少知道点秘密?”</p>
郑原一听这话,立马就知道老关子的爷爷多半就是发丘天官族人,也是跟着马三邦为东瀛人掘墓的寨民,他没想到在南美洲听到故事的,在昆仑山下继续上演,由于不清楚关子叔的想法,只能暂时按下不提,免了坏了事。</p>
老关子一提起他父辈爷爷辈年轻时的光荣事迹,跟喝酒了似的脸红又上头,揪着话题好一顿掰扯:</p>
“这事儿也就普旺老哥知道,一般人我知道告诉他我家是抓壮丁抓来的,其实里面可有一段老黄历,那时候我爷爷才二十多岁,正是年轻的时候,自告奋勇跟着关东义匪马三邦进了娘娘岭大墓。”</p>
“后来他们把那东瀛掘金队头子德川庆佑给弄死墓里了,只有他跟那些族人回来了,只是后来马三邦的一双儿女好像有了啥不治之症,跟着他们的洋教母去了外国,从此就再也没回来。”</p>
“他临走时把从德川庆佑背包里搜出来的一本书给了我爷爷关山岭,让他照顾着这些被他留在昆仑山的弟兄们。”</p>
“解放后,哪哪都在剿土匪,马三邦的这些弟兄一合计,开始往昆仑山附近的乡镇和县城分散,由此我爷爷也隐姓埋名来到观陀村,装作逃跑的壮丁在村子里扎下根儿。”</p>
“我小的时候,听我爷爷是起过这本书,他本人没啥文化也不识字,看不懂书上的东西是啥意思,只知道里面有一张很奇怪的地图,到了我爹我自己这辈儿已经是良民,就更不认识这繁体字儿,这本书也就一直被放在老宅,没有被取出。”</p>
普旺赶紧拉住他手:“这本书不在你这里?”</p>
老关子点点头:“我要那玩意儿干啥,看又看不懂,擦屁股还费劲,一直堆在林场老宅呢,你们要的话,我明天带你们取出来不就行了。”</p>
普旺敲着桌子:“还明天啥啊,夜长梦多,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去!”</p>
老关子一脸不满意,把手揣进棉袄:</p>
“现在?外面天都黑了,你不知道林场晚上多危险啊。”</p>
他拍了拍胸脯:“你放心吧,那本书只要我不说,就绝对没有人知道在哪儿,等明天天一亮,我就带你们去拿,耽误不了你们的功夫。”</p>
郑原点点头:“普旺叔,老关叔说得也对,明天再拿也一样,太晚了确实危险。”</p>
“那行,你可千万别睡懒觉了。”</p>
老关见普旺嘉措穿上厚大衣,扯着嗓子嚷嚷:“走啊,你不吃点喝点!”</p>
“不吃了,不吃了,这都啥时候了,你也少喝点,免得冬梅还吵你。”</p>
老关子一脸不耐烦,不愿意听他的话:“行咧,行咧,我老关子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吃饭的时候就喜欢喝点小酒儿,我心里有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