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解释道: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卷款跑路,我在想,是不是跟她朋友有关。”
“你指的是和她一起骗我那个男人!”
程裕衡一下就想起来,当初商文思介绍认识的那个陌生男人。
他一拍脑袋问道:“谢老板,你知道他是谁吗,既然你是商文思的老朋友,你总知道那男人的底细吧。”
谢老板思索良久,摇摇头:“我完全不知道,以前完全没见过这号人物,这才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
“商文思以前还好好的,怎么他一出现,就直接卷款跑路了,这里面要说没有那个男人的问题,打死我都不信。”
“我反正该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是想继续查下去,或许从这个角度查,还能得到点东西。”
谢老板说完拉开桌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份员工登记册,递给程裕衡:
“这是她刚来我们这儿时,留下的家庭地址,这些年也没怎么变动过,你们去那儿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
“老谢,有这种重要东西,你怎么不早拿出来。”
程裕衡看着略微泛脆的纸张,上面出现一串地址:苏豪区、清民埠街、海城大厦601号!
“走吧,清民埠街距离唐人街也就几公里远,我们来都来了,总要去她家看一下。”
程裕衡带他们从唐人街外穿行几条街道,来到清民埠街!
这条街跟唐人街比起来略显破旧,街道两边栽满茂密的珐国梧桐,翠绿葱郁的树荫从街道口一直蔓延到街道尾部。
几十栋老旧破败的六七层小楼夹在左右高楼大厦间,沿着道路鳞次栉比错开,它们全都隐藏进浓密树荫,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街道临街开设很多招牌古旧的店铺,有修鞋铺、洗衣铺、药材铺、布料铺、廉价餐馆,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商家在二楼搭起各种遮阳棚、晾衣杆、长条商旗、店铺招牌,将整条街都塞得满满当当、五颜六色的各色招牌,让建筑观感和密度无限接近九龙城寨!
如果把唐人华埠比作鹰国华人文化明珠,那么清民埠街就类似于八十年代明信片,带着灰尘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它所承载的历史!
胖子走在街道里,盯着密不透风的遮阳棚,疑问道:
“这里明明也是华民社区,为什么跟唐人街完全不一样。”
程裕衡摘下墨镜,走在街道跟众人解释道:
“胖子,舅一看你就知道,小时候思想品德不及格,你知道什么叫阶级吗!”
“在鹰国社会,上流社会和普罗大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阶级,哪怕帝国的心脏也不例外。”
“纶顿分为东纶顿和西纶顿,东伦敦是著名的平民、劳工集散地,西纶顿则是女王宫殿、金融和高薪产业聚集地。”
“华民虽然在鹰国属于少数族裔,但内部也已经分化出阶级,像金丝雀码头、唐人华埠、克林戴尔、巴尼特区都是华民喜欢待的地方,清民埠街就类似于华民社区的贫民窟。”
“早在19世纪晚清,这里就已经有清民迁居到鹰国。”
“清人那时顶着脏兮兮的鞭子、面黄肌瘦、不爱干净,很不受人待见,第一代清民就在这里扎下跟,民国以后,国内军阀割据、战乱频发。”
“一些平民家庭移居鹰国,因为租不起太贵的房子,也会选择房子较为便宜的清民埠,再加上一战没回国的亚洲劳工,这里鱼龙混杂,杂乱不堪。”
“一来二去,清民埠聚集太多穷人,房屋价格始终提不上来,这里的房屋投资价值一直都是纶顿华民中垫底。”
“同时又因为房屋价值低,不断吸引更多平民和穷人,两个因素相互作用,把清民埠牢牢钉在贫民窟的耻辱柱上!”
他说完,指着一旁的店铺,铺面间隙出现单扇门大小的楼道:
“清民埠一直有个潜规则,你在华国的籍贯是哪里,就要选哪里的大厦住。”
“从二战结束后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清民埠发展出很多不同大厦,像长安大厦、金陵大厦、海城大厦、澳城大厦、津门大厦、港城大厦都是比较出名的单元楼。”
郑原定睛细看,盯着小舅舅指的其中一座大厦:
这单座大厦的楼层最多不超过六层,裸露的墙体窗柩攀附着藤蔓花草,隐隐可以看出是19、20世纪老式公寓楼。
大厦面向街道的一面,统一露出教堂式样的雕花窗柩,尖锥楼顶以及驼褐石墙显示出浓郁的异域古旧氛围。
他们在众多大厦里不断寻觅,终于看到海城大厦的牌子!
郑原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口,还没等他们走进去,楼道里已经跑出来一个熊孩子,差点把他给撞倒。
一个穿着旧式旗袍的中年女人从二楼探出窗口,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朝着远处嗔骂:
“小赤佬,窝里厢母么酱油勒侬侧七买一瓶,剩下的钱拿回来,不准偷花!”
他们无视旗袍大婶怪异的眼神,沿着黑漆漆的楼道往上走。
楼梯的把手很奇怪,不知道是年久失修还是受潮了,摸在手上黏糊糊的,好像沾了一手粘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