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这是哪门子的约定?
天下太平、合家欢乐?
藤原中吕在计划自己的复活,以九灵聚阴阵为媒介,设计九龙罩玉莲,祸害生灵使邪气肆虐,破坏阴阳秩序……这还是张霏霏知道的,亲身经历的,那不知道的呢?那些洞里的尸骸呢?
这罪行还不够罄竹难书?
就因为这上官建巳的一句约定,就要以白骨铺路,鲜血铸就?
张霏霏只感觉心口闷着一口气,难受极了,沉声问道,“太平盛世?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头了?”
上官建巳看了她一眼,摇头道,“不知,这地方本就非常人能及之地,时间流逝如弹指一挥间,何况我也是不久前刚醒过来。”
“阿吕答应我的事从未食言,她说我醒来之时定无半点战争,听张姑娘此问,难不成仍有倭寇犯我大明边境?”
轻柔的风吹过,好似在抚平张霏霏焦躁的心理。
这地方确实太美了,她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成语——
金屋藏娇。
她晃了晃脑袋,调整了语气,冷声道,“倭寇已除,现在无人敢轻易犯我华夏之邦。”
“但是——”
这句但是,一下把空气中的温度拉低了下去。
她抿嘴道来,“眼下破坏盛世美景的,正是你口中那位与你约定‘合家欢乐’的藤原中吕!”
上官建巳沉默了,然后狐疑的看着她。
她不过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他自然不可能因为她这三言两语就怀疑他的阿吕,但她说这话的语气实在太过激愤,就算她抿着嘴,努力在克制她自己,他也能从她眼中看出来她激昂的情绪。
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位张姑娘,也是深深热爱和平的。
“我不信你,”他实诚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跟着又补充道,“不久阿吕就会来此找我,我会亲口问她,若是你挑拨离间,我和阿吕不会放过你,若是你所言为真……”
张霏霏知道藤原中吕的手段,就单从刚才他的三两招来看,这人也是有几分能力的,他和藤原中吕算的上是强强联合了。
但那又如何?
她皱了皱眉,直接打断他的话,语调不由自主的更高了,“我所言为真你当如何?你能如何?你爱藤原中吕,你跟藤原中吕有一个家,有一个儿子,还有所谓的约定、誓言,你爱她。”
“若我所言为真,难道你能一招杀了她以平众愤?我再进一步说,就算你能大义灭亲,因为她所作所为而流离失所、失去生命的生灵们,难道还能重新活过来不成?”
“你们的爱、你们的约定建立在绝大多数人的痛苦之上,这根本不是爱!”
爱是无私的,但上官建巳和藤原中吕的约定,是自私的。
风渐渐大了,吹得草地发出沙沙的响声,吹得湖边觅食的小兔子们统统跳回了自己的巢穴,吹得湖面泛起一层层的忙不迭的波光。
上官建巳一愣,他不说自己是通天彻地、无所不知,起码也是精通阴阳、能使巫法,就单从年龄上来说,他居然被一个少女给说教了?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自己根本无从下口反驳。
好家伙……
正在他心中万般纠结之际,他放出的式神传来了回音!
他看着她,又从她纯净的眸子里看见自己,他抬起手,眼神倏忽之间变得有些陌生了,但他很快将这一丁点的情绪压在了眼底,主动把线索分享了出去,问道,“找到那盏邪灯了,张姑娘,是否与我同去?”
张霏霏欲言又止,最终仍道,“嗯,我要确定这盏灯被毁。”
听她拿了主意,上官建巳也不计前嫌,捎带一手,连同她一起飞身而起,直朝一个方向飞去了。
飞了将近五分钟,张霏霏心中感叹这秘境竟如此之大时,一道厚重的邪气便迎面扑了过来,放眼望去,只见那好似天地边缘之处,正悬着两阴碧色灯,它似乎也想找到这秘境的薄弱之处后离去,但可惜没能成功。
上官建巳的两个式神化作了两道白光,以灯为中心将它环绕起来,固定的距离、固定的频率,好像在施展某种阵法。
“灯已经被你抓住了?”张霏霏问道。
“我们赶来及时,这灯能量不弱,困不住它多久,”上官建巳说明道,立即决断,“速战速决吧,我会掩护你,给你制造安全接近它的机会,你看准时机,扯断它的灯芯,它就没用了,但是切记,不能用你的手扯!”
“啊?”张霏霏一下没反应过来,不用手扯,那用什么扯?!
只是上官建巳没给她发问的机会,就已经纵身冲了出去。
他手中的法印和嘴里的咒语张霏霏的都不明白,只觉得晦涩难懂,他袖中飞出无数张白纸,白纸在空中竟然瞬间凝结成锐利的冰枪,直朝两阴碧色灯刺了过去。
那灯果然也有灵性,周身黑光大作,堪堪破开牢笼,却已被人缠住,不得不上下闪躲,又见上官建巳双指并拢,再念一咒,自灯的上空便落下一道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