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如江水涛涛而过,水上泛舟虽身在其中,但到底能看见的、知道的,通常只能是自己身边的。?在通往北方新州的道路上,慵懒带着寒意的阳光铺砌山麓,黄的树叶堆积在道路旁,车辕碾过去,已经是十月初了。
“…要打了吗?”
马车上,白宁坐镇北方以来,在消息不灵通的情况下,几乎是将手中的番子全部扩散出去,充作斥候来用,安插在东西两路军中,关于军中每个细节他都要把守住,虽然这样看上去他的手伸的有点远了,可现下的情况,越来越急迫,谁也不清楚女真人到底是现在来,还是要过了今年越过这个冬天再动手。
他不敢冒这个险。
这一天里,去往新州的路上行了一阵,辛兴宗打的小报告就送到了白宁的手上,大致上说的是梁元垂和索二人不遵将令,私自行动与友军结怨云云。
指尖轻轻触摸着文书,在字间上游移,随后扔出了车外。随着车辕的起伏,白宁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白雾从他口中吐出,指尖有节奏的在矮几上敲击,“这帮看不清事实的家伙,友军…女真人看不看得起你们都难说,真到了对方打到家门口,杀人放火,抢东西的时候,谁来管?”
他心里蕴育着忿怒,东厂权利大是没错,真要找个理由杀了辛兴宗也不是不行,可白宁知道一点,杀了对方,也是无济于事,只要南方京城的皇帝还存有幻想,还在做梦,就永远都是束手束脚的。
不多时,道路那头的前队缓了缓,有几人骑马朝这边过来,穿着厚厚的便服,眼神锐利,腰间系着绣春刀,靠近这边的队伍,连忙停下,这边队伍里连忙有番子迎上去,对了号子,便是将纸条取过来。
白宁里开纸条看了看,冷漠的表情变的更加的冷了。
“督主?”车帘外,曹少卿奉命随行,似乎察觉到里面人的心情不好,开口询问了一句。
“…过来两个消息。梁元垂他俩和金人干上了。”
曹少卿对于军事上的事,也知道一点的,“早该打了,东厂每月拨给他们的银子,不是白花的。”
“本督也是盼着这场仗打起来,金人是强是弱,东厂养的新军能不能打,现在咱家心里便是有底了。”
“那…胜负如何?”
“领兵的是完颜宗翰,很强的一个人,文武双全呐!副将叫完颜银可术,一员老将。梁元垂他们打了一轮就撤了,毕竟只有两三千人,也算败的不窝囊。”
“如果是辛兴宗配合过去,且不是能打赢?”
白宁在马车里忽然冷笑一声,“本督可不敢这么想,他们过去,只会拖后退而已,一旦十万人被打败,会连带梁元垂他们的军心也会被牵连受影响,不过这次本督倒是心里有了一些希望了。”
不过另一件事,倒是让白宁心里感慨了一番,事情便是关于辽国太后萧普贤女的,这个女人在女真来之前的夜里,带着宗室连夜向西北逃去,硬是躲过了女真人的斥候出古北口,在一个四部族的地方找到了耶律延禧。
而这个女人的下场却是颇有凄惨。
“前前后后,这个女人不是在守住一个国那么简单了,她是在守住一个家。”想到字间上的那些内容,白宁的语气有些沉重和钦佩,但表情依旧很冷漠。
“一个女人家破人亡都能做到如此,而南边那些人却还抱着取燕云,与虎谋皮的美梦,也不想想整个辽国基本都是女真人打下来的,武朝那时还在干什么?别人凭什么与一个弱者分享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