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吃着,几人还小声谈论几句关于黔州乱局可能引发的西南变故,在杨震提到这边会不会有所反应出兵时,杨晨却又皱眉道:“要真如此,滇南这边可也要小心了。”
“是啊,只从被我们拿下的那些浑天军残余来看,这边他们的势力也自不小。而以那莫离的老辣,黔州说不定只是一个开始,滇南才是他想要搅乱夺下的最终目标,毕竟当年的浑天军也是在此闹出的乱子。”李凌深以为然地说道。
“那咱们到时见了定西侯可要提醒他吗?”李莫云也有些担忧道。
李凌笑道:“说自然是要说的,不过在我看来这一点定西侯也必然能够想明白,尤其是当他知道勋阳那场乱子的具体经过后,势必会提防对方的阴谋算计。”
杨晨这时依然是一副忧心的模样,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还是那突然冒出来的罗天教,你们说,这西南之事与他们又有什么关联,就只为了搅乱此地,让朝廷头疼一番吗?还是说他们另有打算,这边只是他们的一个障眼法而已?”
他这一说还真让李凌也生出了更浓重的不安来。之前因为接连不断的变故,又身处险地,他们都没来得及多想。但现在,安定下来,仔细再想,这起黔州之乱背后所隐藏的用心,就实在叫人不得不为朝廷捏一把汗了。
大越自太祖立国已承平百年,虽然也不是说没有战争,但多半都是大越官军主动出击,哪怕是现在成为边患的鬼戎,最多也就是骚扰袭边,抢掠些人口财物罢了,到底算不上真正的威胁。至于罗天教,他们固然在几十年里闹过不少乱子,也让各地官民吃过苦头,由此被朝廷认作一定要全力打击的存在,可真论对整个天下的威胁,却还是远远不够的。
可正因如此,李凌心中却更感担心了,因为朝廷官府,甚至天下百姓都会把罗天教视为小打小闹的存在,并不认为他们真能动摇大越社稷。可他们真要是有此能力,只是一直在麻痹朝廷,只是在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呢?
李凌的这一顾虑却无法说出口,就连面前这几个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兄弟也不好直说。因为这等推断实在太无凭无据,匪夷所思了,至少现在看着,罗天教是绝没有如此大能量的。
突然间,一阵剧烈的争吵打断了李凌的思绪,让他们几个抬头就朝外边瞧去,然后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有两拨人居然就在县衙门前争吵着,然后突然就动起手来,片刻后,已打作一团。
这要是在中原各地,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谁也没胆量敢在衙门前放肆,别说动手了,就是吵架都得去别处。可这边倒好,两方人都不见有丝毫顾虑的,先是拳脚相加,随即居然还有人拿出了兵器,虽然只是些棍子锄头什么的,但这一打起来,还是有不少人惨然中招,鲜血飞溅,人又跟着倒下。
如此惨烈的斗殴场面一出,附近那些百姓自然是惊叫走避,但同时,居然也有些人在受到刺激和招呼后怒吼着冲上前去,加入到了这场混战中。
李凌几人都有些看傻眼了,不过很快的,他们却又看明白了对战双方乃是泾渭分明的两族。一边正是塌鼻深目的蛮人,另一边则是汉人。很显然,这是两个族群之间矛盾累积到了一定地步后爆发,所以这一打开了才会如此凶狠,不留半点情面。
而县衙内外那些差役人等此刻却早已束手无策了,即便是在衙门前,可双方这等凶狠的攻势让他们极其心惊,别说上前阻挠了,就是出声都是不敢,生怕那些不懂礼教的蛮人一个兴起,突然就朝自己杀来。毕竟他们也都是汉人,在对方眼里可没什么区别。
但他们的退让却并没有让事情得到缓解,反倒助涨了蛮人的气焰。这场殴斗他们人更多,气势也更强,一番冲杀后,已把对面的汉人队伍杀得节节后退,人更是已退到了衙门口。但蛮人们并无半点收敛的意思,继续猛冲猛打,居然就迫使那些县衙差役也只能往里退避,口中叫着的住手那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片刻间,衙门口的鸣冤鼓、陈状架、长桌等器物已被他们悉数扫倒,人更是呐喊着直往里冲,大有要把县衙彻底占领的意思,局势已是彻底失去了控制。
正当这时,一名绿袍官员在几名缩手缩脚的差役陪同下大步而出,见此也是一愣,但还是大声喝道:“住手,衙门重地,岂容你等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