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德暗自出了一口气,这一关算是平安过去了。</p>
看得出来,皇帝也是一个对数字很敏感的人,这间精舍里堆积如山的文牍中一应数据俱乐全,只要你说得出来,他随后一指,就能挑出一分档案核对。</p>
这也可以理解,永乐皇帝千军万马都统帅过,是个老于沙场的兵法大师。打仗这种事情说穿了就是计算,计算敌我双方的势力对比,彼此有多少兵力、器械、粮秣都要熟记在心,圣书在战场上却是毫无用处。</p>
几十年战争下来,皇帝也变成了一个术数好手。</p>
君臣几人将未来可以获得的收益粗劣地计算了一下,最后的结果确实是三百万两。</p>
皇帝高兴起来,兴奋地砸了周行德一拳:“不错!”</p>
这是他以前带兵时养出的习惯,现在却突然记起自己的身份,这才有换上了一副道貌岸然的神圣模样。</p>
因一想到又将与鞑靼对决于沙场,皇帝心中一阵激动,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眼前开始发黑。</p>
他忙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p>
“不对,不对!”金阁老突然摇了摇头。</p>
皇帝问:“怎么不对了,难道数字有错?”</p>
金幼孜:“数字没错,可陛下和各位大人忘记了最最要紧的一点。万岁你若要征讨阿鲁台,最迟也得在七月底发兵,不能再拖。可就算现在开矿禁,等银矿挖出来,凑到足够的军饷,也得等到年底,到时候大雪一下,就不能再动刀兵了。”</p>
“啊!”皇帝一呆,心中一片沮丧。</p>
吕震本就不赞成对北用兵,不禁道:“那就等后年再说吧!”</p>
“住口!”皇帝突然一声咆哮,心中突然有无边的愤怒:朕看起来虽然身高体健,可谁又知道,朕的这颗心脏早就不成了,随时都有可能倒下。若是明年再不彻底消灭鞑靼,朕还等得到后年吗?</p>
吃皇帝这一声呵斥,吕震吓得缩成了一团。</p>
皇帝不理睬吕震,这家伙今天在这里站了一晚上,一点有用的意见也给不出,做官做得如许油条,在朝廷中可不多见:“金幼孜,朕就问你,如果到七月初,你能筹集到多少军费?”</p>
金幼孜摸着胡须大概算了一下:“银课那边可以得一百万,夏秋两税中也能挪一部分,加上盐税,尚余四十到五十万两的缺口。这四五十万两银子,臣是彻底没辙。”</p>
“没辙,你金阁老怎么就没辙了?”皇帝突然冷笑,然后一脸的狰狞:“山西那边不是很有钱吗?秦学政做了这么多年布政使,大发利市。他吃肉,怎么也得给朕剩一口汤喝吧?”</p>
听到皇帝这杀气腾腾的话,屋中的金阁老和吕震同时一颤。</p>
周行德也吓了一大跳:皇帝这是要杀猪了,在永乐皇帝看来,秦学政已经养得够肥了,不杀,对不起自己。可是,那钱都被朱二拿去了,如今的秦学政比老子还穷,还能抄得出多少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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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吕震惊得嘴唇瑟瑟发抖:“陛下,慎重啊!”</p>
金幼孜突然叫了一声“好”:“陛下,秦学政在山西是横征暴敛,残害百姓,又贪墨成性。正该重重治罪,籍没其家产,以充军资。只要抄了他的家产,这笔军费就算是凑够了。好,惩办贪官乃振朝纲,得民心的大好事,臣附议!”</p>
“陛下、阁老……毕竟是封疆大吏,毕竟是……”吕震带着哭音:“若真办了秦大人,让人情何以堪啊!”</p>
“住口!”皇帝猛一声大喝,一脚将吕震踢倒在地,高喊:“赛哈智何在?”</p>
赛哈智走进屋来跪在地上。</p>
皇帝又看了周行德一眼:“周行德,赛哈智,你们两人一个是锦衣卫指挥使,一个是刑部给事中,立即同金幼孜一道带兵捉拿秦学政,把他的家给朕抄了!”</p>
“遵旨!”</p>
这个时候,有洪亮的钟声从正阳门那边传来。</p>
正子时。</p>
永乐二十一年到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