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冷天的,娄士弟还在流汗。</p>
他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刚才钟主事来过,见大人不在,大发雷霆,骂了半天娘才走了,让我马上把你找回衙门里来。这不,小人正要着人去请,你就到了。”</p>
“钟小鬼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就见不得本大人的日子过得舒心,别理他,让他自己疯去。”周行德道:“小娄,以后钟巍过来,你好茶送上,好话说着跟他蘑菇就是了。只一句,别放他来烦本大人。”</p>
“这次只怕大人不理他也不成了。”小娄苦笑:“大人,人家钟主事可是得了上面的命令来的,这事还非得禀告你。”</p>
“那鸟人也就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芝麻绿豆大点差事,偏偏要喊破天。”周行德大为不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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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士弟将一份公函从抽屉里寻出来,用双手恭敬地奉到周行德面前,一脸惶恐:“大人,只怕不是芝麻绿豆大的差事,这是太子给刑部的教令。然后转到我们东城大狱,可马虎不得。”</p>
周行德神色一凛,接过来一看,精神振作起来。</p>
公函确实是太子颁发的教令,最近几年,永乐皇帝年事渐高,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去日无多,一心在有生之年将北部边患连根拔除,对政事也不怎么上心,索性让太子监国。国家大事皆由太子决断,他也不怎么过问。</p>
皇帝颁布的命令是“旨”,太子的命令是“教”,格式不同,但一样是皇权的标志。</p>
于是,周行德忙洗了手,整理了衣着,一脸恭敬地打开看起来。</p>
上面的事情倒也简单,说,马上就是春节了,西苑那边的北海、中海和南海都上了冻。因为今天冬天气候奇怪,都入冬很长时间了还热得厉害。可眼见着就要过年,却突然冷得让人有些受不了,西苑里的冰都拱到金鳌玉蝀桥下面了。如果开春化冻,仔细冲坏堤坝。着刑部调拨两百个犯人进西苑修葺堤坝,务必在年三十前办妥。</p>
看完,周行德让书办将太子教令归档,找时间转回刑部。</p>
又点点头:“此事倒也容易,我们监狱什么都不缺,可要选两百个精壮汉子出来,倒不成问题。小娄,你下去安排一下吧。”</p>
娄士弟却没有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大人,真要照办?”</p>
“你这话到也问得希奇……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周行德迟疑起来。</p>
娄士弟小声道:“大人,这两百个犯人去西苑,外面又那么冷,棉衣总得置办一套吧,否则冻坏了人,误了工期,就是一桩大罪。还有,这是苦力活儿,伙食上总得看到肉吧,这么多开销又从哪里支出?”</p>
周行德大为讶异:“这是公家的事,自然该户部出钱啊。”话一说出口,周行德才知道不对劲,又补充一句:“西苑位于皇城之中,又是皇家园林,按理应该从内帑那里开销。”</p>
“对啊,大人说得是这个道理。”娄士弟道:“小人大胆猜测,应该是内帑没钱了,这才让刑部派人。”</p>
周行德连连点头:“应该是这样的,那么,刚才钟小鬼过来又有什么说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