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德忙走将上去想扶起太子。</p>

太子推开周行德的手，缓缓抬起头，目光里充满了悲伤：“周行德，说说吧，怎么做？”</p>

一刹间，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储君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面上满是疲惫。</p>

周行德心中突然难过起来：家中出了败家子，确实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百姓家如此，皇家又何尝不是如此。</p>

周行德尽量有古人能够听懂的话说：“打个比方，山西一省就好象是一个商号，朝廷拨下去的款子就是商号的入帐，应缴税款子就是出帐。不管是出帐还是入帐都不可以一笔到达，需分期分批，循环收支，循环之间还有个时间差，在这种复杂的循环中，现金就被挤出来了。山西往年还有不少旧帐摆在帐目上没有处置，可将其摆成烂帐。朝廷有制度，以往的旧帐到一定年限之后就可以做成坏帐封存入档，不再追究。这其中也可以将以往的好帐挪一些到永乐二十年来。虽然如此一来，记账凭证上账户对应关系不正常，可不是在帐房中侵淫二三十年的好手，只怕连帐本都看不明白。”</p>

一个好的会计就得学会做假帐，没吃过羊肉还看过羊跑呢。</p>

这一套手法，当初在学会计的时候，这一套手法就已经写进教科书了。</p>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赤裸裸了，当下周行德也心下忐忑，有些心虚。可目光依旧坚定坦然。</p>

就这样，二人久久无语，都相互对视。</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突然叹息一声，绷紧的身体松弛下去，喃喃问：“周行德，你是从山西回来的，本宫且问你，山西报大旱，是否属实？你得据实回话。”</p>

周行德：“殿下，山西那边臣呆了三年，其中情形自然清楚。那地方终年少雨，山上又少有树木，十年九旱却是常事，只不过旱的程度不同罢了。地方布政使司的事情殿下肚子里自然有一笔帐，谁不想朝廷多拨些款子下来。如此，不管是修葺水渠、河道，还是衙门用度，也多有腾挪余地。百姓和下面的官吏们想得也简单，只要能问上面要下钱来，为百姓多做实事，就是合格的布政使。水至清则无鱼，地方财政帐目本就弹性很大，若凡事都认死理，不讲变通，又将是一起空印案。臣整日同帐目打交道，只凭数据说话，其他的却不会去细想。”</p>

“空印案！”一想起明朝初年的那个大案以及滚滚落地的人头，太子身体一颤，哑然叹息：“水至清则无鱼，说得好啊！任人风云雷雨，本宫如今也只能镇之以静了。”</p>

周行德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感觉浑身都是汗水。</p>

挑唆太子做假帐，若非知道眼前这个未来的仁宗皇帝是个宽厚之人，达死他也不敢。</p>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周行德也不敢再多停留，恭敬地一施礼：“殿下，夜已深了，臣告退。”</p>

太子这回却顺利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p>

他一把扶起周行德，摇头轻叹：“先前听马公公说你也是忠义之人，既然你能不顾个人生死安危冒险进宫，本宫却不能让你没有好下场。此事就交给你了。”</p>

周行德心中一阵狂喜，低声应道：“最多一个日夜，臣就能将朝廷的差使办好。”</p>

“好做，好做。”太子还是一脸的悲哀，无力地挥着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