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两个机灵的贴身卫兵飞快地跑了出去。</p>

屋中陷入了沉默，那叶天禹一脸的迟疑，好象有话要说的样子。</p>

周行德知道叶天禹是听到林公事刚才说自己不孝，口头虽然说这是金生的诬陷，可心中却有些怀疑。</p>

与其让他这么心存疑虑，大家一路上走得不痛快，还不如把话敞开了说。</p>

周行德微一思索，主动道：“叶将军，你是不是想问我究竟是否有忤逆不孝之举？”</p>

叶天禹有些尴尬，面庞微红，连连拱手：“先生，学生本不该问的，以先生的人品学识，断断不会行如此禽兽之行。”</p>

周行德微微一笑，满面镇静：“其实，金生所说的也对，我这三年来是没有寄过一文钱一封信回家，已是不孝。”</p>

“啊……先生。”</p>

周行德摆摆手，示意叶天禹等自己把话说完。他换上一副沉痛的模样，说：“其实，我这么做有不得以的苦衷。首先，我的俸禄并不多，一个月也就两贯宝钞，你也知道我新娶了三姐，她肚子里又有了孩子。这两贯宝钞换成现钱，还得扣除一小半折扣。如此一来，买了米粮，连裹腹都成问题。遇到青黄不接时，还得问同僚借钱。其实，如果我不娶妻，也能有余钱寄回家去的。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前妻又不能生产，只能在山西另外娶一房夫人，为我老周家续上香火……”</p>

他整理好思路，一路说下去，大约一壶茶时间，总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分明。</p>

周行德口才本就了得，叶天禹又是个直肠子的人，对他的话自然信了十分。</p>

叶天禹长心中突然有些同情起周行德了。</p>

首先，大明朝官员的俸禄已经低到令人法旨的地步。像周行德这种低级官吏又没有外水，每月只死巴巴的两贯钱宝钞，如果足额兑换成现钱，倒也能够支应。可是，宝钞这东西贬值得厉害，两贯钱的实际购买力也不过一两二钱。这点钱根本就不够周行德和三姐每月吃用，哪里还有余钱寄回老家。</p>

当然，如果他不娶三姐，手头也不会如此窘迫。</p>

问题是，家中的前妻不能生娃娃。而周行德父母一心要攀张家的高枝，不许周行德另娶。</p>

夹在父母和妻子之间，周先生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也够苦的。</p>

一时间，叶天禹再不怀疑周行德，长叹一声：“先生，方才是我错怪你了，勿怪，勿怪。其实，这文官有什么做头，要想发财，还得来当武将。这事也好办，你立了这么大功劳，等下我们去见朝廷派来的那个武官，看是不是我的熟人。如果认识，我同他说说，让他给你整个守备、镇守，或者千户什么的干干，一年时间，包你良田千亩，妻妾成群。”</p>

“合着你当将军就是为发财啊？”周行德失笑。</p>

叶天禹有些不好意思：“万岁爷说过，他愿朝中文武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如此可得万年太平。文官嘛就是要清廉，至于我们武将，只要不怕死能打仗，富裕一些也是应该的。我们命都不要了，难道就不能享些富贵？”</p>

周行德笑道：“这句话最早是岳飞岳爷爷说的，不过我可不想当武官，我连官都不想做。”</p>

叶天禹正要再劝，那两个去打探的卫兵回来了。</p>

“禀将军，禀周先生，找着了。”其中一个卫兵兴冲冲地说：“那金书生回营后先去张大人那里辞了幕僚的差使，却没有急着走，反一个人偷偷摸摸去了牙署。”</p>

“牙署，他去那里做什么。那地方除了书还是书，若我是他，悄悄弄些钱财要紧。”叶天禹有些不解。</p>

“啊，金秀才好可恶，竟然起了这种心思？”周行德抽了一口冷气。</p>

叶天禹疑惑地看着周行德，问：“怎么了？”</p>

周行德：“我原本以为他在背后搬弄是非，不过是与我有私人恩怨，想不到他连将军和张大人都想害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