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瞄得很快，对面的豪商虽然手法熟练，但林灵素久经训练，在别人看一行字的时间，他已经把全卷的文字记录在脑海，那是一份炼丹配方。只是这配方很古怪，一般的炼丹配方都是十进制，各种丹yo的比例是十分之几，这份炼丹的配方居然是千分比。</p>

炼丹配方是用秦代篆书写的，这种文字一般人看不懂，但道家画的符咒多数采用这种篆体，许多道士生怕人看得懂这种篆，还给增加了许多自己演绎出的变化，林灵素研究符咒多少年，一眼就可以看得出，这是徐州一带流行的篆体写方法。</p>

羊皮卷上写的是：都昌石英砂七百三十六、碱面一百份、寒水石（方解石）三十五份、萤石十三份、硝石二十六份……</p>

最后一行字是一种阿拉伯写的，可怜林灵素最擅长书写别人看不懂的文字，却看不懂这种阿拉伯外语。</p>

对面的果然是个骗子，哦，是个懂外语的骗子。林灵素假装好奇地打量桌上的羊皮卷，对方果然只留给林灵素能看清一行字的时间，立刻熟练地扑了上来，抓起羊皮卷，随手一翻，将羊皮卷背面朝上扣在桌上。</p>

林灵素十分配合的道歉：“失礼了失礼了，贫道不知道这是紧要物件，一不心看了一行字。”</p>

林灵素意犹未尽的刹住话等待对面的豪商相应，借着工夫，他细细的打量着豪商与他的伴当：只见豪商个子很雄壮，皮肤有赭s，是常年在外风吹雨淋呈现的那种肤s。长着一副]就～来山西红脸庞，只是这红脸庞很不正常，呈现一种胭脂抹出来的红。</p>

作为骗术大师，林灵素很注意细节，他仔细的观察了对方的脖领，确实，在衣服的掩映下，对方脖子l出的肤s还是那种健康的、泛着油光的赭s。对方的手脚很粗大，但皮肤细腻，刚才抓握羊皮卷的功夫，林灵素已经看清了，对方指甲保养得很好，那双手很干净，手上没有一个茧子。</p>

豪商的两位伴当全做紧身打扮，浑身上下收拾的干净利落，目光透l出行走江湖人的警觉与精明。两位伴当中，年长者手里握着一个类似葫芦状的瓷瓶，林灵素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力全放在豪商身上，他以为那瓷瓶里装的是酒，以为两位伴当正在给为首者斟酒，但此刻目光再度扫去，林灵素眼睛眯起来了。</p>

那不是酒瓶，瓶口塞着一截软木，软木中央l出一孔，孔长长一截yo捻子，火yo捻子！</p>

豪商虚情假意的解释：“哈哈，这份丹石配方是我从海外藩僧那里意外获得的，据是什么高妙法mn，因为里头几个字不认识，我正打算来京城，寻找学问渊博的大儒，给我细细讲解一番，这不，寒冬腊月的，就为这破方子，我连在家过年都不安生。”</p>

林灵素面上的表情很和煦，心里已经直翻白眼：扯吧，你就扯吧，一个藩僧写秦代篆，这那里是藩僧写的，我看就出自你的爪子。</p>

紧接着，那豪商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用夸张并充满欲hu的口wěn卖力的表白这张方子的珍贵……林灵素淡淡的chā话：“这方子，即使你找京中的老儒，恐怕也给你解释不清。或许他能够看懂方子中篆体，但方子中所记录的丹yo，却都是道家秘辛。从来炼丹师为了让人看不懂，都喜欢自己给丹yo起个名字，这样，你即使拿到了方子，也根本不知其所以然。”</p>

豪商很配合的l出惊愕的表情，林灵素懒得纠缠，直接：“都昌石英砂，讲的肯定是都昌一带出产的白s石英砂；至于碱面，《素问.阳yīn应象大论》有记载：‘咸音有二：音咸者，润下之味；音减者，盐土之名。后人作碱、作鹻，是矣’。</p>

这碱面嘛，织布坊经常使用，主要用于漂白丝麻，材料也不是十分难寻。至于寒水石，也称黄石，是一种非常易碎的石料，也算好找；萤石这东西，唯有yo铺里与道观里存在。</p>

你这份配方很古怪，我不知道这种重碱丹料能烧制出来什么，但绝对不是金丹！碱这个东西对肠胃有腐蚀作用，所以，我看着像一份毒yo的配方。”</p>

豪商停下了夸夸其谈，他盯着林灵素沉默不语，林灵素淡然的冲对方微笑着，一副“咱俩是同道中人，我已经知道你的底细，别装了”的神态。</p>

豪商叹了口气，伴随着豪商的叹气，屋外传来纷露n的脚步声，六七个道童正在向这个院子围了上来。豪商再度叹了口气，老实的承认：“是玻璃配方。”</p>

林灵素陡然瞪大眼睛——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不，天上掉下个大馅饼，正好落在自己怀里，在馅饼的整个自由落体过程中，这饼子不仅没有砸伤林灵素，还是挺热和的，直接拿起来就能啃。</p>

jī动啊，林灵素都感觉到内牛满面了。他想扯着嗓子喊人进来，直接解决了眼前这三人——身为全国最大的收费宗教组织，悄无声息的埋葬两个人算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