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往的朱厚照,或许会暴跳如雷,可是现在,朱厚照却显得比从前稳重一些。他轻轻松开镇定心悬的张太后,轻轻挪了挪步子,一双璀璨如星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杨廷和,有了独当一面的经历,朱厚照却只是轻描淡写道。
“朕若真赐你死,你肯死吗?”
一句轻描淡写的玩笑话,一句漫不经心的调侃。
甚至赵老大几个,居然觉得这话挺好笑的,虽然乖乖在一旁,却是很应景的扑哧一笑。
看似,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可是杨廷和却是身躯一震,一股寒意自他的内心深处冒出来,他不禁打了个冷战,面色苍白的他只能直挺着背粱,一言不发的跪着。
这确实像是一句玩笑,可是杨廷和却一丁点都不轻松,因为别人可以开这样的玩笑,陛下却是天子,君无戏言,怎么可能是开玩笑呢。
那么,你肯死吗?
这就别有深意了,他愕然抬头,心里希望这只是朱厚照的又一次胡闹,可是恰好,他接触到了朱厚照意味深长的目光,目光一触,杨廷和不敢僭越,忙是垂下眼睛,将头埋得更低。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一句你肯死吗,却是诛心到了极点,这岂不是说你杨廷和不忠。
只是杨廷和哪里有胆子说臣不敢死,他不敢说,在人面前,就成了贪生怕死,不忠不义。
那么方才的仗义执言,似乎也就成了笑话,再配合那花当的演出,杨廷和何止是惶恐,更有一种莫名的焦虑。
只是这时候,朱厚照却是打了个哈哈,爽朗笑道。
“朕与春秋,联手诛了土谢部,这既是镇国府南人牧马的功劳,当然,这功劳也有朕的一份,朕细细思来,深入大漠,奔袭鞑靼之功,也算是了不起了,便是文皇帝在世,虽也是五次北狩,却也还差朕这奔袭那么点儿意思,当然,朕自然也不是要和祖宗们比功,本来呢,这样大的功劳,朕本是想敕封朕为辽王,哎,罢了吧,朕也闹够了,所以朕决定,不闹了。”
那无数的近侍、随驾的文武,却是一丁点轻松的表情都没有,一个个绷着脸,对朱厚照的不闹了,没有太多的表示。
朱厚照显得有点小小的失落和忧伤,本来还以为最后一句会换来无数如释重负和满堂喝彩来着,谁料这些家伙都是这样的表情。
看来……他们是决心听其言、观其行了。
朱厚照自觉地自己的威信好像不太足,可是想到自己所立的功绩,又不禁红光满面,终究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长脸的事儿啊,你们高兴不高兴是你们的事,朕高兴,哈哈……
心里乐了乐,朱厚照旋即搀住张太后,又道:“诸卿出关迎驾,倒也辛苦,这大漠是什么样子,你们也见了,现在可知道镇国公的辛苦了吧,他带着人来此放牧,为我大明卫戍北疆,这是汉时张骞一样的人啊,所以说,你们说朕慧眼如炬,有识人之明,这句话倒是没错,朕若是没有识人之明,怎的认了这个兄弟?”
朱厚照笑吟吟的看向叶春秋,眼角眉梢满是欢喜,咧嘴道:“春秋,你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