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已经许多日子没有上朝了,虽然这在以往也是常有的事,可宫中的宦官居然都严令出宫,而连日都是内阁票拟,司礼监朱批,根本就没有过一张陛下的批复,内阁几位学士,这些日子都显得格外的焦虑,若是连这个都看不出来,那可就真的是大家都疯了。
于是满京师里都是窃窃私语,各种的流言蜚语俱出。
而此时,张太后身边的宦官小橙子抵达了内阁,请几位学士立即入寿宁宫觐见。
可以说每天,仁寿宫都会来打探几次消息,这一次陛下出宫,和从前几次不同,以往只是在附近转悠,有宦官和侍卫跟着;可是这一次,去的却是大同,而且是陛下孑身一人。
张太后已是操碎了心,双鬓也多了几根白丝,她才是三十年华,而今却是老了不少,自从上次昏厥之后,张太后的身子便糟糕起来,又心忧着朱厚照,几乎是夜夜垂泪到天明。
几个学士进来见了礼,张太后看着他们,面容憔悴地道:“可有消息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我的天,不是说派了人去了吗?”
“娘娘勿忧。”刘健带着几许安慰道。
“勿忧?怎么不让人忧心呢,你们也都是有儿有孙的人,哀家就这么一个骨肉,就这么一个……他若出了好歹,哀家可怎么过?”张太后情急:“得再派人去,去大同,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刘爱卿,你说实话,说一句实话吧,陛下是不是凶多吉少了?”
刘健却是哑口无言。
他不敢说出自己的猜测,因为确实有可能是凶多吉少,大同灾祸连连,必然会产生许多乱民,陛下是孑身一人,若是遇到了乱民会如何呢?何况那儿又是疫区,一旦染上了天花……
哎……
他在心里叹着息,只能道:“娘娘且放宽心,臣……”
听他这样说,张太后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绝望之色,无力地道:“哎……不怪你们,谁都不怪,怪只怪哀家啊,当初是宠着溺着,什么都由着他……”
焦芳坐在一旁,眼眸闪烁,却是心不在焉。
陛下此去,寻的是叶春秋,且不说别的,大同现在这个情况,几乎与世隔绝,那叶春秋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的事,他若是死了,固然是好,即便是活着,可若是陛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黑锅,他也背定了。
大同现在的处境,肯定是糟糕到了极点,十几万军民,多半都要丧命,陛下又来了这么一出,更加是雪上加霜。
他反而是以旁观者的态度来看待此事了,十几万军民是生是死,他不在乎,陛下如何,与他无关,真要到了立新君的时候,到时再作打算就是。
而殿中沉默了半响,张太后又幽幽地继续道:“哎……哀家听说外间已有许多流言蜚语了。”
刘健颌首:“这件事可以瞒一日两日,可是时间久了,自然瞒不住……”
张太后便道:“实在不成,就老老实实给百官一个交代吧,与其让他们胡乱猜测,不如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刘健倒是犹豫了:“娘娘,怕就怕……”
他很有顾虑,一旦坐实,便又是一场风雨了。
正在这时,却有急报传来:“娘娘,娘娘,几位阁老,通政司传来了急报,急报啊……大同那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