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p>
“究竟属于现实,还是深渊?”</p>
手掌触摸到了那个心脏,或者说“胚胎”的陆辛,心里甚至都出现了异常的感觉。</p>
如今,随着现实世界里的研究者们对精神异变,了解的越来越深,各方面的理论,也趋于完善,对于污染源、精神怪物、精神异变者种种不同的类型之间,做出了细致并严谨的阐述。无意识且具备污染性质的,便是污染源,有意识的污染源,便是属于精神怪物范畴。</p>
拥有现实世界身体的生物,便是精神异变者。</p>
但如果照着这个理论来看,自己如今看到的这个,明显打破了常规。</p>
它诞生于精神世界,却让自己感觉到了现实的波动……</p>
最重要的是,陆辛感觉到了它的危险。</p>
自己手掌贴在了上面,便是想靠着扭曲力场的能力,感受一下里面有什么,这就如同于雷达,但是,手掌贴在了上面之后,如今扭曲力场可以扩展到几百米范围的陆辛,居然完全无法从这一颗直径不过两米的胚胎之中感知到什么东西,精神力量,似乎直接被它吞噬了。</p>
它可以吞噬自己的精神力量!</p>
这东西,无法形容的恐怖,比自己当初在黑沼城遇到的稻草人还恐惧!</p>
……</p>
……</p>
“哈哈,好……”</p>
父亲听了陆辛的话,立刻放声狂笑,黑色的影子像是实质的波涛一般向前涌去。</p>
这一群坐在了体育场里面的狂信徒,本来就已经有相当一部分,被父亲的力量影响,产生了恐惧心理,而恐惧又是最强的污染源,被污染者越害怕,恐惧的力量越强,力量越强,被污染者感受到的恐惧便越强,而且这种恐惧,还能轻易的影响到自己身边的其他人……</p>
渐次叠加,层层提升,直到被污染者彻底崩溃。</p>
父亲便是这样做的,他要将这片体育场内的狂信徒,彻底的淹没,实现真正的深度污染。。</p>
这群体育场内的人,借着某种仪式与祈祷,使得他们的精神力量交织成了奇异的一片,而这一片精神力量里,又诞生出了这颗怪异的胚胎,所以陆辛毫不犹豫便向父亲表达了尽快将他们深度污染的意思,深度污染之后,这一整片精神海洋,便会被父亲彻底掌握。</p>
只有这样,才可以将这颗胚胎掌握在手里。</p>
为了让父亲尽快做到,陆辛已完全放开了对父亲的束缚。</p>
而父亲,当然也是喜出望外,全力施展。</p>
黑色的潮水向前涌去,冲击着体育场内的狂信徒,淹没最后一丝光芒……</p>
……</p>
……</p>
“不对……”</p>
父亲忽然发出了诧异的声音。</p>
陆辛手掌仍然按向了那颗“胚胎”,闻言也不由得一怔:“怎么了?”</p>
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随着父亲的力量加剧,自己对这颗胚胎的掌握,也越来越多,但偏偏在这时,父亲强大的污染,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就好像高速的列车,猛得刹车。</p>
“不对劲……”</p>
父亲低声道:“他们的精神内核已经消失了……”</p>
陆辛怔了下:“精神内核?”</p>
“对……”</p>
父亲的精神震荡,快速回答:“你可以理解为人的意志、自我,总之就是那么个玩意儿。”</p>
“是一个人的精神里面最稳定的部分,也是区分轻度污染与深度污染的核心点。”</p>
“一旦被吞噬,这个人就成为了精神的奴隶。”</p>
“而如果没有被吞噬,哪怕感知被剥夺,情绪被掌控,记忆被抹去,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仍然还算是自己,但被剥夺之后,哪怕一切感知情绪欲都还在,他也不能算是自己了。”</p>
“……”</p>
“七个伤口之中的自我?”</p>
陆辛听了父亲的话,微微一怔,旋即明白了过来。</p>
父亲说的正是人会被污染的七个层次之中,最深的一具层次,自我。</p>
感知、情绪、欲望、认识、本能、记忆,都可以受到精神力量的影响以及改变。</p>
但唯独是自我层次的污染,最厉害,也最不可逆。</p>
毕竟,失去了自我,也就永远丢失了自己。</p>
同时,他以前虽然没有仔细想过,但平时的行事之中,也下意识遵守了这个原则,能不在污染别人的情况下解决问题,便不去污染别人,能不重度污染,便不重度污染,哪怕是妹妹与父亲刚才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对火种居民的污染,其实也只是停留在轻度污染。</p>
毕竟他是来救人的,不是杀人的。</p>
若是重点污染,事情结束后,火种的问题解决了,这里的人也都解决了。</p>
“这些人都失去了精神内核。”</p>
同一时间,父亲不知道陆辛在想什么,继续道:“在我眼里,他们就是一个空空的躯壳。”</p>
“明白了……”</p>
陆辛低头看向了这群狂信徒,低声道:“他们已经将自我献给了他们的神……”</p>
说到“神”这个字时,他隐隐露出了冷笑。</p>
……</p>
……</p>
抬头看去,陆辛发现,那个胚胎的变化正在加剧。</p>
父亲的影子已经染到了它身上,使得它变成了一个隐然发黑的物体。</p>
但是,因为污染无法进一步加剧,它仍然保持着自由与旺盛的生命力,甚至可以看到,胚胎的表面正在轻轻的蠕动,一点一点,将父亲覆盖在上面的污染,给吞噬进了胚胎之中。</p>
它居然在吞噬父亲的力量。</p>
“咕咚……”</p>
同一时间,这颗胚胎再一次剧烈的跳动。</p>
巨大的精神力量瞬间向外扩散了出去,涌进了这座城市所有人的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