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六章 百杆枪车走长关(1 / 2)

 夏松与齐陵边境,近来颇不平静,当中马帮贼寇皆是如临大敌,接连多日搁置下彼此仇怨,将大多人手合为一处,于荒凉大漠当中来回奔行,却是并无人知晓,这群常年处在关外,穷凶极恶可噬人骨的暴戾贼寇,究竟在找寻何物,或是找寻何人。

夏松当中的老人家,时常言说关外贼人,早已叫那夏时滚烫冬时冷寂的浩荡黄沙冲刷光了人性活气,又因时时干渴少有清水能饮,故而学得了凭人血止咳的骇人本事,商贾行人遇上风沙大作,兴许也可捡回条性命,但遇上关外之中的大贼流寇,则是断无生路可言。

夏松中守边大员,亦是生出过征讨心思,不过这关外地界,无论谁人先行动起刀兵,恐怕都是说不过去,恐与齐陵交恶,故而虽多年前也曾遣出军甲,常年处在荒漠当中的马贼单凭熟知关外地貌,便是抛下百来具尸首,再难见踪迹,只得是不了了之。

而不出数载功夫,关外贼寇人手,却不知为何又是涨起数倍,就连常年处在夏松齐陵边境的老者,都是不明所以,任凭将生有斑白发丝的脑瓜顶琢磨得生疼,到头来只得是长叹口气,无可奈何。

而今入冬,按说关外贼寇本该消停片刻,避让冷寂黄沙,好生休养一冬,待到明年开春时节,再行外出掳掠劫道,历年皆是如此,而今却是一反常态,始终有成片马贼于关外来回走动。常有不得不过边关的商贾马队,拼了性命出外走动,侥幸不曾遇上譬如过江之鲫的成群贼寇,过后心有余悸,便是同人说起。言道边关贼寇近来猖獗肆虐,不知在找寻何物,一连多日皆是如此,好在凭自个儿精明心思,接连数日藏匿于沙丘之后,勉强找寻出这拨贼人巡回的法子,这才得以保全性命。

天边飞雪,大漠黄沙也如雪。

南漓湿糯暖风不曾来此,倒是北来阴冷凉风,时常登门造访,譬如恶客那般,不由分说便闯进院落当中,携满身朔雪与萧瑟北风,将此地黄沙掀动,徐徐削到人面皮之上,算不得痛楚,但亦是如软刀划肉,伴以连片飞雪,极难消受。

边关当中一哨人马,缓缓而来,初瞧算不得奔行极快,但也如是黑云压城,其势不可阻。

“我说鹿二当家,咱兄弟日复一日东奔西走,到头图个甚?这些日以来可是有不少行人商贾,由打咱眼前过路,分明瞧见踪迹,却是不上前抢上一遭,再这般下去,到鹅毛大雪封山阻路的时节,甭说酒水管够,上下弟兄都得勒紧束腰过活,究竟是要寻何人何物,给句痛快话不成?”

有位反手拎刀的汉子催马,赶至领头之人身侧,黑布裹面,沉声质问道,颇是有几分怨气。

倒也怨不得此人有这等僭越言语,夏松齐陵两国关外,本就算不得广袤,而其中流寇却是甚众,仅是有名有姓的贼寨名头,随口便能说出二三十有余,更休说尚有小股流窜之人,居无定所,身手却是不见得弱与旁人,更兼出手狠辣,确有僧多粥少的意味。

毕竟是此地关外,声名极响,除却是不得已的商贾车队,为免得绕上极长官道,需走此地,大抵由开春至年关时节,此间过路之人亦不足数十,即便侥幸追查着商队踪迹,如若是与同在关外不属一家的流寇相撞,也难免要刀剑相对,时常为争钱粮财物,搭上许多条性命。

而今这伙贼寇,已然于边关黄沙当中来回转悠过足足三五趟,前几日分明已是瞧出几家商队踪迹,可这位二当家却是不曾动手,反倒是令众人继续来回寻觅,自然惹得许多人心头有怨。

初入这行当的时节,兴许多半为挣得钱财糊口谋生,打家劫舍,到底比起走镖这等行当盈钱快过不止一筹,再者说若是挟住队富庶商贾,就足矣吃上数月积年,省去许多苦功。可若是当真踏入此等行当,不出几载,盈钱分利的心思却是不如当初那般深重,杀心反倒如河潮暴涨,劫住队商贾,无论后者是否愿将商队上下值钱物件尽数交来,都要先砍上几人头颅,才可舒坦。

也正因如此,那位二当家不允手下上前劫道,更是引得不少人心头躁闷。

“在你看来,蝇头小利与我等性命,哪个更重些。”那位二当家不曾冷言冷语,手头缰绳仍旧拽紧,并无回头的意思,淡淡讲来,“此事乃是大当家特地吩咐,若是毫无道理,我等如何在此立足多年,避开夏松齐陵两地军卒围剿,且与周遭群狼相斗,始终不曾落在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