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毒蝉几乎尽数袭来。
远在山脚下的少年终是捧起那本老书,浑身汗水已被汗水浸透,于地上拖出一道长痕。少年翻开老书,颇为费力地向墙角靠倚,顿时心满意足。
美中不足的是,窗外蝉鸣越发聒噪,引得少年烦躁不堪,没好气骂道,“叫个甚!等入秋时节还不得乖乖老死,倒不如趁着命在多瞧瞧天下景色,没出息。”遂运气走穴,试着贯穿周身上下脉络。
村口,女子正同闲来无事的村中大娘老妇闲谈。也是无法,天儿实在炎热得紧,许多人家都不愿赶着日出三竿的时节外出挑水,因此只好趁着还夜里残余的温润湿气前来井边,一来二去便排起一条二十来号的长伍。村中人这些日子以来均已面熟那女子,于是好些人便招呼女子赶去头前挑水,可一一被女子婉拒,只好作罢。
“要我说啊,赵小子真是平白捡来个姑娘,生得俊秀不说,甭管是操持家事还是置办帮派中事,那得是这方圆好多里独一份,这么位好姑娘,可算便宜他了。”一位六旬上下的老妇说道,将肩头扁担略微拄于地上,令酸痛腰腿歇息片刻。
女子讶然,刚欲反驳,却被身前一位中年妇人率先抢过话头,调笑道,“您就别难为这姑娘了,怎的也是还未出阁,算不得名正言顺的媳妇,依我看呐,倒不如等到米已成炊再说不迟。”此话一出,便引来无数妇人嬉笑,乱作一团。
女子愣愣神,面皮悄然染上一丝胭脂色,更是令长伍当中许多青壮汉子双眼发直。心下暗地骂那赵梓阳气运泼天,竟能讨来这么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的欢心,再想想自家婆娘,登时便垂头丧气,灭了早起的精神气。
可下一瞬,女子蹙起蛾眉,向南公山瞥去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收回,似乎从未端详山中景象。
“怪哉,初境还是念一?此番来访南公山周遭,倒越发有意思了。”山上云间,黑袍人仔细端详女子,眼色愈加好奇。
眼下吴霜已是叫倾城蝉团团围住,难以脱困,甚至其中剑鸣声都有些衰落,不复方才的威势,黑袍人便有些兴趣缺缺,反倒是将目光透向村口女子。
这女子初看之下,似乎连行气法门都不通一二。但仔细看去,却已然有缕缕清气自口鼻中延伸而出,回转反哺至周身大穴,滋养浑身,分明是已然越过初境,再登虚念的境界。落在黑袍之人眼中,的确怪异得很。
况且距他驾临南公山已有数日,几日以来,均未觉察出山脚下这小村之中,竟还藏匿着一位容姿不俗的二境女子。
寻常修行人物皆知,居高境界俯瞰低境,不消大费周折便可窥探出后者境界深浅,一目了然。再到黑袍人这等境界,哪怕有什么灵宝加身,也难以阻隔视线。天下灵宝统共就那几件,均是自老古年间流传下来,掌握在各大宗门与绝颠之手,况且当世可祭炼器物之人,少之又少,怎能交于一位弱女子手中。
再说哪家的天生仙人骨的奇才,会在这等年纪才堪堪跨越初境?
好奇之下,黑袍人足踏倾城,欲要下山一窥。
只见听南公山宗门内,声起崩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