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合在婆罗洲岛上立足有五代人,如果不算下矿的苦力,也不过三千人多一点,现在红旗和天舶司口口声声投靠安庆合,摆明是鹊巢鸠占,剥皮钟怎么敢答应?
剥皮钟的脸皮直抖:“查头领别拿我开玩笑了……”
没等他说完,查小刀一巴掌拍在剥皮钟的肩膀上,俯到老头耳边低语:“你也算个有胆色的人物,我不难为你。你替安庆合讨人头费,我也一口答应,至于敢不敢收,还是要那位杨小董事拿主意。再纠缠下去,老丈你未免太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
剥皮钟仰起脸,天舶司和红旗的大小战船丫丫叉叉挤满了码头,船舷上刺猬般密布火炮,高耸的桅杆和船柱遮住了太阳,阴影正把自己笼在当中。
他无奈地后退两步,冲神色不善的众人拱了拱手:“眼下土人多生事端,东面几个苏丹都有意收回华人祖辈赎买的土地矿脉,南面又有红毛鬼步步紧逼,我华人生存日益艰难,婆罗洲上十六家公司莫不同气连枝,以求守望相助。老朽对南洋五雄仰慕多年。二位俱是纵横四海的一时豪杰,兵强马壮,若能一解婆罗洲数十万同胞手足于倒悬,何愁不能在此立足?若是非要同门相残,火并一起,只怕白白便宜了外人,老朽言尽于此,告辞。”
说完,剥皮钟叫手下把土产放下,一众安庆合的伙计刚要离开。一队人马匆匆杀到,为首的正是宝船王麾下悍将敖兴,也是众所周知,当世唯一一个集五旗高里鬼,宝船泉浪种于一身的泉郎海鬼。更有传闻说他是南洋第一勇士,天保仔和章何也不是对手。
“剥皮钟,你来做什么?”
敖兴厉声喝问,剥皮钟也不当回事,笑呵呵地回答:“我家杨小董事叫我给远道而来的客人送些土产,别无他意。敖头领千万不要误会。”
说罢使了个眼色,一干人这才离开。
敖兴顾不上兴师问罪,急忙走到蔡查二人面前,见了个礼数才道:“我家主人一早就收到大盟主和蔡老板的信,只是家中遭逢大变,没顾得上派人在码头等候。刚才那剥皮钟放了什么屁,二位权当听不见,不必和他一般见识。宝船王已经设下酒局,请蔡老板和查头领务必赏光。有什么误会,酒桌上自然能解开。”
蔡牵与查小刀对望一眼,彼此无言。
……
林阿金老了,肉眼可见的皱纹,耳后逸散的几丝白发,松弛的双腮无不证明这一点,这让查小刀多少有些唏嘘,毕竟在他印象里,和林阿金并肩作战,驱逐红毛的火枪和战船也不过是一两年前的事而已。
“杨寿昌是我的干儿子,自幼受叔父辈宠爱,难免骄纵,他做事总是异想天开,有冒犯的地方,蔡老板和查头领万勿见怪。什么人头费,不管他是和什么人商量,我宝船王是没听过的。小孩胡闹而已,不做数。”
蔡牵眯了眯眼,一时间分不清楚,他宝船王是真心实意,还是和安庆合演双簧。
倒是查小刀心直口快:“我们只求几亩薄田讨食,几间草房遮身,红旗不是鹊巢鸠占的土匪恶霸,我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难免惹眼,林老大有什么要求,我们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会叫林老大难做。”
林阿金面无表情:“红旗的兄弟们要在婆罗洲岛讨一块地盘生活,宝船氏没有意见。只是,近来岛上出了些变故,要和查统领说清楚。”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