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猛去而复返,此时仿佛墓室的雕像一般,神色表面肃穆,其实则是拘谨,不知道该说啥。
不过却也给罗云生提供了便利,借着油灯,自信观瞧了田老头一番,见精气神果然有些好转。
罗云生点点头道:“好些了便好。”
话说道这里,罗云生自己也没词了,若是跟着小姑娘,身为销售的罗云生,能给他吹上三个时辰的彩虹屁,不带重样的。
可是面对着一个重病初缓的老者,罗云生感觉自己八成是关中汉子附体,总是想说,“赶紧好,身体利索了,带你去猎熊。”
神他妈烈熊!
而田老头仿佛也不是善言之人,眸子里总是带着欣慰的笑容看着罗云生,让罗云生有些奇怪,嘱咐了几句要多休息之类的话,便起身在屋子里看了看。
米缸的盖子是开着的,里面有一支落单的耗子,看样子饿的已经不行了。
见罗云生注视着那只耗子,田猛嘿嘿的笑道:“恩公,晚饭吃了没?
要不烤耗子给你吃。”
似乎被瓮声瓮气的田猛吓着了,本来饿的骨瘦如柴的耗子,便开始在米缸里激烈的攀爬,嘴里还发出阵阵尖叫。
似乎在对田猛说,“妈的,老子不是人,但你真是真的鼠辈。”
罗云生皱着眉头说道:“没米了,怎么不去找邻舍赊一些?”
田猛支吾支吾了半天,嘴里就是放不出带响的屁来。
老田头长叹一口气说道:“都是关中的汉子,便是饿死,也不能总是低声下气的求人,先前老小儿身子骨弱,又初来贵宝地,没有办法,才跟邻居赊粮,如今身子骨恢复些了,如何能靠乞讨度日,而不自寻营生。”
罗云生看了看一脸认真的老田头,想起了母亲那日与自己所言,这老头八成是父亲军中兵丁的话。
看老头这糟心的模样,罗云生估计能混个辅兵就不错了。
不过这终究是自己见过的父亲在世上唯一的“手下”,自然心有不忍,这也是罗云生前来探望的原因。
看着在一旁不住挠头,不知道该不该对家里唯一的肉菜动手的田猛,笑着摇摇头道:“初来罗家庄,你们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营生可不容易,若是非要讲究个关中汉子的气节,八成得饿死,不如……”
说着眼睛一直往田猛身上瞟,话到了嘴边儿却说不出来。
自己口袋里虽然有那么仨瓜俩枣,但是一无官职,二无勋位,凭什么让这铁塔般的汉子做自己的随从。
他知道,自己若是开口,老人家肯定答应,但那就有挟恩图报的意思,非君子所为。
所以一开口罗云生就有些后悔,认为自己有些孟浪。
谁料那田老伯心思灵透,一眼看出了罗云生的想法,便主动说道:“我儿别的不行,唯独有一把子力气和一身的武艺,不若恩公给个机会,让他在您身边儿谋个吃食。”
罗云生尚未开口拒绝,那听田老头再次开口喊道:“憨娃,还等甚呢?”
田猛涨红着脸喊道:“爹,得让恩公见识见识俺的手艺,俺不仅仅混口吃食,俺还得养你!”
罗云生知道这憨厚的汉子实诚、孝顺,便开口问道:“你会什么手艺?
“
“刀!”
“呦呵,你还会刀?”
“随某来!”
罗云生率先一步走出房门,他早就知道这傻小子眼珠子一直往自己唐刀身上瞟,不过想要接自己的刀,得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铁塔一般的田猛刚出房门,罗云生腰间唐刀出鞘,扔了过来。
罗云生故意将刀仍偏了,以防止扎在田猛这憨汉身上,给他来个透心凉,然后给自己找个便宜长辈侍奉。
就在罗云生以为这刀会落在地上,来个噌的清脆声响,然后直接插进地里。
谁料却是田猛猛地一声低喝,身体往左一转,来了个侧空翻,再起身之时,手中长刀往上来了一计撩杀。
“好!”
整日里见老娘舞枪弄棒,一丁点武艺都不通的罗云生却也识货,知道这一手没有几年水磨的功夫,是做不到的。
心里当下认可留田猛做亲随的心思。
“恩公,我练一趟,您瞧好!”
田老头此时也下了床,扶着门板,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己家的傻儿子,感觉人生为何如此不公平,年轻的时候,见了不少黑心财主家里都有个傻儿子,在想想自己的穷困,心里多少平衡些,为何轮到自己,也是个傻得。
莫非是因为在战场上,藏在自己怀里捂得?
月下刀光闪闪若惊雷。
人影绰绰似离魂。
看的罗云生目瞪狗呆。
靠靠靠靠靠!
一套刀法下来,田猛双脚有些发软,靠唐刀杵着地面,才能站直身躯,看样子最近饭食确实不行。
不过一双眸子中虎气磅礴,让人看一眼就喜欢的不得了。
这是宝贝啊!
“明日你便与老伯搬去我府上住。”
罗云生心满意得,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