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她却不得不态度极好,姿态极低地道:“你误会了,不是张郎中派我来的,我在张郎中医馆里做工。那天刘大叔来看过病后就一直没再来,我有些担心,趁着今天休息,就来看看。”
那壮汉听了,刚才的气冲冲模样顿时变了,搔搔头,道:“这样啊,小哥,对不住了,我这暴脾气,都没问清楚就冲你发火了。对不住对不住!”
这时,一个妇人走出门,愁眉苦脸地道:“海哥,爹又咯血了。”
壮汉忙往屋里跑,也顾不得夏文锦。夏文锦也急忙跟去。
靠东边的屋子里,一个老人形容枯槁,双目无光,眼睛却瞪得老大,布满了血丝,呼吸急促,好像喉中带着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大概是呼吸太过困难,得不张大了嘴。他枯瘦的手死死抓住床单,攥成一团,黑瘦枯干如鸡爪。
壮汉推开门,叫一声爹,立刻到了床前。
夏文锦心里咯噔一下,这症状……
她上前一步,道:“让我看看!”
壮汉刚要说什么,夏文锦道:“我在医馆里做工,懂一点!”
壮汉一听,和妇人退到床尾,夏文锦拦住他们道:“你们先站到门口去,等我看过了再说。”
两人听话地没有上前,把整个空间留给夏文锦。
夏文锦过去翻看了床上枯瘦老人的眼皮,又搭了脉,再把她袖子挽起看了看……
她看得认真而仔细,整个过程,壮汉一直盯着她,似是生怕她根本不会,反倒把他爹更治坏了一般。
妇人不时拿眼望着壮汉,不过知道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只是抓住壮汉的衣袖,有几分紧张。
夏文锦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现在天气虽不至于炎热,但也透着几分郁燥,可这老人却是身上发冷,额头却热得烫手,呼吸不畅,口角还有黄色的涎液流出,中间带着淡淡血丝,不能说话。
张郎中说过,那刘大叔四五十岁,身子骨还算壮实。是在儿子的陪同下,自己走去医馆的。
她把壮汉夫妻叫出去,先用清水洗了手,才转头问他们:“床上这位,就是……刘大叔!”
壮汉不悦道:“你不是知道了吗,还问什么?”
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现在看起来却像六七十岁行将就木的老人?
这才几天时间啊?
夏文锦道:“刘大叔的病情已经这般严重,为什么没有再请郎中过来看看?”
提到郎中,壮汉顿时气愤愤地怒道:“我倒是想,可我这破屋子,那姓张的也看不上啊。我都给人跪了,说愿意这辈子当牛做马,还是被轰出来了。”
这该死的张郎中,真是该千刀万剐,人命关天,在他眼里,却只是钱的事。
壮汉大概也知道这话不该在夏文锦面前说,毕竟看她瘦瘦弱弱的,也只是个做工的。
他倒没怎么怀疑夏文锦的身份,因为张郎中是整个镇上衣着最好的人之一,只是觉得这少年长得忒好看了一些,因此,虽是悲愤之中,说话仍还有几分顾忌。
他用缓和的语气问道:“小兄弟,我爹这病,还能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