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半挑了挑眉,算是承认。
含钏把小双儿塞到钟嬷嬷怀里,几步走了过去,扫了一眼这桌上的剩菜,单手端起一盆鱼肚烩牛尾,手一抬再一扣,一盅吃完了的清汤便扑头盖脸地扣在了那人头顶!
那人瞳孔陡然放大,还来不及叫唤便听见了小姑娘轻轻软软的声音,“您胡说八道什么,儿都不会生气的。”
隔着粘稠的羹汤,他渐渐看到含钏的神情严肃起来,音量也随之提了提,“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儿辛辛苦苦做的菜平白无故倒在地上!更不该说儿做的饭菜不好吃!那盘鸡片鲜核桃,鸡片是鸡胸肉锤成薄片儿制成的!您说鲜核桃苦?苦个屁!”
含钏没忍住,冲口而出屎尿屁,“儿剥青核桃壳,剥得指甲壳都翻了!鲜核桃为啥会苦?!因为外面那层皮没撕干净才会苦!儿将那鲜核桃撕得比你个天杀的脸皮还白嫩!你竟敢嫌儿的鲜核桃苦!?”
小双儿泪眼婆娑地看向自家掌柜的。
所以,她家掌柜生气的点在这儿?
含钏手上还残留着牛尾的味道,一抬手把那人的脸拍开,目光看向裴七郎,语气很平缓,“您这一两月日日来吃饭,知道的赞咱们食肆好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府邸上的厨子死了。您送东西出手阔绰,儿也不是傻子,您如今想要什么?您直管说,别整这些个没用的,平白玷污‘时鲜’的名头!”
这是裴七郎预料之外的反应。
裴七郎哈哈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抚掌,“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含钏静静地看着他。
裴七郎理了理衣裳站起身来,“您这一两月做辣的、臭的、酸的、咸的,某都尽数吃下。某以为这是你我之间的情趣。”
情你妈的趣。
含钏微微蹙了眉,这人原是这么想的?
总归是有点什么毛病才会这么想吧?
裴七郎背着手,看背影都能看出纨绔公子哥儿的习气,“既贺掌柜的问了,那某便也说了。”裴七郎顿了顿,这风流事儿于男子是锦上添花,于女子却是摧兰折玉,笑了笑,“某尚未娶亲,掌柜的是否愿意入了我侯爵府的门?”
回廊里的眼睛,波澜不惊,如沉水死井。
含钏开口道,“既是提亲,聘者妻,奔者妾,裴郎君缘何不请媒妁誓词?”
又不是迎正室,要什么媒妁誓词?
裴七郎愣一愣。
含钏便了然地笑了笑,“裴郎君原是想收妾室呀?”
还未待裴七郎说话,厅堂之中便听见了响亮的碎瓷声!
含钏素手一抬,将一只茶盅拂落砸地!
茶盅应声碎裂成无数的瓷片!
含钏面色很沉,终于没有笑了,声量也提得非常高,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气度,“儿虽不才,却也是清白正经之人——面诸人,此立誓,今生必不为妾!
“若此誓言破,儿这一身便如这碎瓷裂片!永生永世受破败皲裂之苦,生生世世不得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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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曾料到还没让响螺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