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左手把银子往外推,右手把银子往里拉,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算是应了含钏的提议,“...银子也不多,就算是贴补家用吧,等钏儿嫁人时,嫂嫂给你置办一份厚厚的嫁妆...”
含钏嗯嗯啊啊地应了是。
天儿刚大亮,含钏和崔氏将就菜粥和焦圈吃了饭,含钏独自一人到昨儿个夜里去的那条宽街时,街上摆的早点摊儿都已经收了场,空气中只留下了些许油脂与米面混合的香气。
第二日,第一声晨钟敲响,含钏早早地起来,简单洗漱收拾过,等白爷爷和白四喜都出门值守后,便揣着几文钱出了门。
天儿还没亮,不仅没亮,西边的天际还挂着几颗闪着微光的星辰。
时辰还早,可街上已有了来往的行人和小跑的马车,四五家食肆开了门,老远就能闻到馄饨煮在锅里的肉香。
披星戴月的人们聚在食肆前买上一碗热腾腾的馄饨,狼吞虎咽地入口,还没细嚼就囫囵吞了下去。
食肆是有店铺的,卖的都是羊肉索饼、馄饨、拉面等等需要坐下来端碗吃的,食肆边儿上则是夜里看见的练摊儿。
练摊儿卖的都是花糕、捻子、米团子,这些个提前在家做好,不需要生火开灶的东西。
来不及坐下吃早膳的人们,行色匆匆地掏两文钱买个花糕,三口两口吃完便往己定门去。
白四喜倒是没说错,这条宽街,确实是顶热闹的一条路。
有身着低品官服的老爷,也有坐在马上的侍卫武将,还有坐在马车里的勋贵侯爵,只要是上朝的、到国子监读书的、去六部点卯的,都得从这儿过。
含钏站在路边看着。
黄糖米团子的练摊儿,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儿,朝含钏吆喝,“姑娘,来个米团吧!热乎乎、脆蹦蹦的!好吃着呢!”
含钏朝他笑了笑,“给我来一个吧。”
摊儿前挂了个素娟白绸,工工整整的隶书写了“两文一个”,含钏笑眯眯地掏出两文钱递给小伙儿。
含钏面生,小伙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含钏轻一挑眉,那小伙儿脖根儿到耳垂红透了。
米团是热乎乎的,今年的新米做成的,煮得恰到好处,糯到粘牙,米团子两头窄中间宽,像一只白净的米粒儿,米团子里裹了一层黄砂糖、一层黄豆面儿,最里面放着一小簇捻子和一小段油条,外糯里脆,又甜又香。
嗯...
也有不好的地方。
油条应当是昨儿晚上炸的,如今也不算非常酥脆,吃上去略显绵软。
还有一点。
米团子是拿薄得像蝉翼的纸包上的,兜不住化后粘稠的砂糖,糖水容易流到人的手上和衣袖上。
而匆匆忙忙买米团子吃的人,泰半是去国子监读书的廪生和没马车坐的低品官员,这两者都需要衣着整齐干净,且没有地方可以更换衣饰。
故而,几乎形色匆忙之人,都会选择旁边的花糕当做早点垫肚。
卖花糕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为啥说是姑娘呢?
因为她未盘头,正散着头发卖米糕。
含钏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