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孙耶律延禧在听到有臣工弹劾自己是耶律乙辛之后的大奸时,望向自己的冰冷目光,到现如今,萧慎还记忆犹新得很。
兴许是坐得太久了,张孝杰站起了身来,在这间熟悉的书房里边走动起来,萧慎的这间书房,他可是时常过来,自然是熟悉万分。
随手从一旁的书橱里边取下了一份手札打量了两眼之后,缓缓摇了摇头,又插了回去,直到翻到了他觉得满意的那份,看了半天之后,这才将这份手札搁在那书案之上,这才朝着那已经等得有些焦燥不安的萧慎道。
“贤侄你可莫要忘记了,萧兀纳、萧挞不也等人,皆与皇太孙走得极近,而他们,又与贤侄你誓不两力,互为仇寇。”
“老夫相信,只要你用尽手段,想要留住相位,或许很难,但是留于朝中,却很轻松。但是,你留在朝中,若是陛下有事,皇太孙上位。
为彰其威,为雪其心中积淀已久的仇恨,必会与昔日加害其父的那些臣工一一清算,老夫怕是命不久矣,而贤侄你,你觉得皇太孙会留下一位被大辽忠直之臣攻讦为又一个耶律乙辛的你吗?”
萧慎背负起了双手,脸色惨然,在书房内踱步不停。“陛下过去的身体,不是一向都挺好的吗?怎么会……”
“陛下过去嗜好游猎,故尔身体颇为康健,可终究也已经是花甲之龄。这数年以来,我大辽内忧外患此起彼伏,陛下性格孤傲,连番打击之下,唉……”
萧慎走到了张孝杰的跟前,深深一揖。“那依先生之见,小侄该如何行事?”
“自请辞相,守牧边镇,最好是能得河东道总管之职……”张孝杰眯了眯两眼,沉声言道。
“守牧边镇,方能手握兵权,这一点,小侄倒是理解,只是为何要到那偏僻苦寒之地去,而非是南京道之地。”萧慎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问道。
“那是因为,河东道远离我大辽的权利中心,才能够让你从容的应对所有突发情况。”张孝杰呵呵一笑,笑得就跟那偷吃到了肥鸡的老狐狸似的。
“好了,老夫言尽于此,还望贤侄你慎重考量一二,有时候,退一步,方能海阔天空啊……”张孝杰站起了身来,满脸疲惫之色的朝着萧慎一拜,就要离开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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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慎疾行两步,搀住了张孝杰的胳膊,讨好地将其一直送到了后院的侧门,这才停步了脚步朝着张孝杰一礼。“还请先生慢行,恕小侄不能远送。”
“无妨……”由着萧敏忠搀着自己缓步朝外而去,堪堪跨过门槛之时,张孝杰脚步一顿。“一州之地,实不如一道之地,更显诚意……”
萧慎微微一愣,可是那张孝杰却已经不再停留,脚步反倒又快了三分,出门而去。
“这老匹夫,都到了这样的时候,还跟我打什么机锋……”萧慎回到了书房坐下之后,眯起了两眼,反复地琢磨着那张孝杰之言。
特别是他临出门时的那句话。不知不觉,睡意袭来,旅途的疲惫,让他再也支撑不住,就这么趴在了那书案之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清晨,萧慎睁开了两眼,舒展着发麻的双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书案上那份摊开的手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