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大棒槌(1 / 2)

 第四十九章大棒槌

“至于么,我就是想给佃户们找点儿事情干而已!”被任全的话惊了个瞠目结舌,张潜懊恼地以手搔头。

“少郎君可不能这么说!这里距离长安城,骑马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上。”任全小心地向外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解释得好生认真。“一千多亩地看上去没多大,可如果用来藏兵的话,藏上两三万人都没问题。”

“藏两三万人,也得有粮食给他们吃啊!”张潜撇着嘴反驳,然而,转念想起大唐皇家的“优良传统”,心中也就一片透亮了。

这大唐,自打太宗皇帝发动“玄武门之变”,干掉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后,皇家内部就像遭到了诅咒一般。每隔那么十年二十年,肯定就会出现一次“祸起萧墙”的惨案。所以,大唐不准许京兆地区出现坞堡,也是应该!否则,万一哪个凤子龙孙又不消停了,坞堡马上就会变成兵营!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旋即,再度将目光看向干笑不止的任全,虚心求教:“庄牆不能修,咱们围着庄子的土地种一圈儿树总可以吧?!树长得再大,彼此之间也有缝隙……”

“有啊,少郎君您没看见么?您家的田地周围,早就种上了树,都有合抱粗了!”一句话没等说完,任全已经瞪圆了眼睛打断,仿佛在他面前,忽然冒出来一个傻子般,“除了树,还有界桩和界石,否则,怎么把您的地跟别人的地区分开呢?!”

“早就种上树了?”张潜脸色迅速发红,讪讪地摇头,“我怎么没注意到?那就算了,我把自家的院墙修一修,总行吧!”

“长安城墙高一丈八尺,渭南县城墙高一丈五尺,少郎君家的院子,是一个官宦人家子弟守不住祖业卖给我家庄主的,院墙高一丈二,已经是附近数得着的高墙了!”用怜悯的目光偷偷看了张潜一眼,任全耐着性子继续解释,“虽然官府没规定百姓家院墙的高度,可您想要将院墙再加高一板,恐怕也有点扎眼。至于表面敷设砖石,渭南城的城墙,都是黄土筑的……”

啰嗦了半天,归结起来就四个字,“别惹麻烦!”把个张潜气得两眼冒火,却无可奈何。张牙舞爪好半天,喟然长叹:“这不行,那不行,难道我还把人纠集起来跳广场舞?!”

话音落下,他自己把自己都给气笑了。跳广场舞,肯定是不行的。这年头,肯出来抛头露面的,还是以糙老爷们为主。一群糙老爷们集合起来,在打谷场上蹦来跳去,肯定会被人当成某个邪教头目在组织信徒跳大神儿!

至于旨在培养员工组织性和纪律性的军训,就更是想都甭想了。连修个庄牆都会被怀疑谋反的时代,你猛然拉出一支队伍来,行成排,动成列,不是寿星老上吊,嫌弃自己命长了么?

“少郎君,听了您刚才的话,婢子,婢子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可以带着佃户们一起做?”关键时刻,还是紫鹃贴心。发现张潜绞尽脑汁都没想出一个好点子来,赶紧委婉地在旁边给他支招。

“什么事情,你赶紧说!”张潜顿时喜出望外,盯着紫鹃秀气的鼻子大声催促。

“排,排涝!”紫鹃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蚋,“就是,就是挖几道水沟,把庄田里所有积水,都排到前面那条小河里头去。这样,那些积了水的土地,明年就可以种庄稼。那些眼下没被积水祸害的土地,明年也可以免除洪涝威胁。”

“哎呀,小紫鹃,你真聪明!”张潜如遭醍醐灌顶,兴奋地挑起大拇指。“先前你们提起庄子上近年老是洪涝成灾,我就该想起来!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挖水渠,排涝。挖出来的泥土,还可以用来修庄子里的道路。免得走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像是在爬山!”

“紫鹃姑娘的确聪明!”任全甚为会说话,也笑着低声拍紫鹃马屁。随即,又赶紧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只是庄子前的那条无名小河,末端连着沣河,而沣河又与渭水相连。秋冬时渭水与沣河的水面下降,庄子里的小河也跟着变瘦。若是夏天,沣河和渭水一起上涨,庄子前的小河也会变宽许多。庄子里的一些土地原本就低,挖了沟渠与小河相连之后,万一河水倒灌,恐怕咱们就事与愿违了!”

“啊,还有这种情况?!这是什么世道啊,想做点儿好事儿咋就这么难?!”张潜大吃一惊,懊恼连连拍案。

在他的记忆中,二十一世纪的西安地区,每年夏天都下不了几场雨,不闹旱灾就不错了,哪有的什么洪涝之忧?而眼下的长安及其周边,却是八水环绕,雨量充沛,跟他记忆中完全在两个极端。

“少郎君慈悲心肠,只是那些佃户没有福气。”任全也觉得很是对不起张潜的一番好心,皱着眉头,在旁边小声支招,“要不然,在下带着他们去小河上修一座桥好了。河面儿没多宽,桥用木头搭就行,花不了几个钱。方便行人过河,还能替少东家扬名!”

这倒是个好主意,既给佃户们找到了事情做,又可以顺便帮张潜塑造一个乡贤形象,不由得张潜不点头同意。然而,点过头后,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生难受。

因此,皱着眉头又斟酌了片刻,张潜缓缓说道:“桥,可以修。但排涝的事情,还要放在修桥之前。这样吧,庄子里最低洼的那一片土地,咱们不指望种庄稼了,挖成一个大大的池塘,养荷花,养鱼。其他所有庄田,都挖了沟渠与此处相连。让积水先排到池塘里,再通过另外一道总渠,连到庄子前那条无名小河!对,就这样,我画给你们看!”

说着话,他重新展开自己先前写的那卷“天书”。直接在末端截了一段白纸下来,用炭笔于纸面上迅速勾勾画画,“总渠与小河之间,再修一道石头堤坝。将池塘与小河隔开。然后,在堤坝上,架上一座风车。日夜不停地将池塘这边的水,提到河道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