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认识,当年我们还是结拜兄弟。后来我想着落叶总是要归根,也就降了大明。他从小被官府欺负,娘老子都是被乡绅逼死的。
后来他跟我说,十岁那年他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娘。被当着几百人活活打死,然后用刀把头皮削下去,把脑瓜骨掀开。他说,当时他娘的脑浆子流了一地。旁边的仵作,还指着尸体给学徒解说。”
“打死人了,官府也不管?”
“咋个管?乡绅家的大儿子,是当地的学政。人家家里又有钱,上下打点一番。说是判了流放,朝廷流放人口,不过就是往广西流放。实际上出去转悠一圈儿。没两年又自己回来了!”郑芝龙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在广东乡下可算是司空见惯。
“流放了还能自己回来?”李枭瞪大了眼睛,枉法的事情听得多了。这个算是最离奇的一件,判了流放的人还能自己溜达回来。
“广东到广西才多远,读书人关系盘着关系。多托两个人的事情,自己回来也就没人管。”
“刘香家里不告?”
“告了有啥用!人家是读书人,互相都有什么座师。你老师是我师兄,我弟弟是你同学。盘算起来,都算是同门。
告到广东,说是人到了广西就不归广东管。去广西告,人家说人回了广东就归广东抓。
踢皮球一样的踢了一圈儿,他老爹就是累死在告状的路上。”
李枭无奈的点了点头,踢皮球这种技能,还真是混官场的不二法门。没人、没关系、没钱。就得像皮球一样被人踢,这刘香家里也够可怜的。
“老爹死了,告状也把家里的钱财都花光了。他姐没办法,去给人家当了童养媳。他就到处流浪,十五岁的时候居然混到了军伍里面。
后来就在军伍里面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好像是十七岁那年过年。正月三十,他跑去仇人家里。连杀了仇家父子三人,当学政的大哥去县里办事,才没有被波及。
那时候刘香还算是讲点儿道义,家里男人都杀了。妇孺一个都没碰!”
“后来呢?”对于乱哄哄冲过来的人群,李枭丝毫不在意。他倒是很想听刘香的故事!
“后来!后来,官府抓他。他就跑,跑到了海上就跟了李大当家,我们就是那时候认识的。”郑芝龙摇头苦笑。
“啪”“啪”“啪”“啪”“啪”“啪”“啪”……!
两个人一个听一个讲的时候,乱哄哄的人群已经跑的近了。警卫连的排枪打了起来!
乱哄哄的人群是顺着街道冲过来的,排枪打在人群里面那叫一个惨。
江朝宗故意把人放到一百步左右的距离才开枪,强劲的达姆弹穿过一个人的身子,又会打中另外一个人的身体。甚至有子弹一连穿过三个人,这些人站的实在是太密集了。
李枭低下头,不愿意看见飚飞的鲜血。可中枪人的惨叫声,仍旧不停往耳朵里面钻。这他娘的跟排队枪毙没区别!
刘香驱赶这些人来,就是拿他们当炮灰使。借他们的命,试一下郑家大宅的防守力量。如果能凭借他们,消耗一下郑家的力量那就最好了。少一个人,对刘香来说就少了一个对手。
死了一地的人,可澳门本地的那些势力却并没有多少悲伤。谁也不傻,精锐都藏在家里。这些人都是这两天雇来的,有些甚至是被抓来凑人头,死了也没人心疼。
只是一次排枪,地上就倒了几十个人。有受伤的在惨叫,更多的是直接命中前胸。身子在无意识的抖动,好多人裤裆都湿了。
子弹经过膛线的摩擦,打在人身体里面的时候。铜皮会膨胀得像朵花,然后在身体里面横冲直撞。最后带着一大团被搅在一起的肌肉,还有破碎的骨骼从身体里面飞出去。
前面看只是一个小洞洞,后面看上去却是碗口大的一个窟窿。
街道上到处都是鲜血,破碎的人体残片。一个肚子被击中的家伙艰难的在血泊里面爬行,随着他的爬动肠子一点点被拉出身体。触目惊心的血迹,鲜红鲜红的看着就下人。
人还在梗着脖子爬,身后的肠子已经被拖出几米长。
“砰!”一颗子弹打碎了他的脑袋,脑瓜骨直接就被掀开了。破碎的天灵盖带着热乎乎的脑浆飞出去老远!
乱哄哄向前跑的人,现在集体向后转。跑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了许多,后面有被推倒的倒霉鬼。会被不知道多少大脚板在身体上踩踏过去,等人跑的差不多了,这人也就活不成了。
刘香右眼皮猛的跳动了一下,郑家居然有这么多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