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想,李枭问都没问他,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直接走进了张家后宅。
“首辅大人怎么样?”李枭问的是李中梓的大弟子,深得李中梓的真传。
在李枭的吩咐下,专门照顾李中梓的身体。
“忧思过度,以致心神俱疲。已经煎了药灌下去,接下来就只能观察了。”
“嗯!”李枭鼻子里面“嗯”了一声,直接坐到了椅子上。
所有人都在外面站着,张万祺想靠近李枭,却被侍卫推到一边。
很快,大帅星爷摆放首辅大人的府邸。而且留在首辅大人府邸,等候首辅大人病情的消息,再次传遍京城。
官员们纷纷猜测,首辅大人到底会不会在今天晚上苏醒过来。
而此时,史家的大门却关的紧紧的。史家子弟,严谨一人外出。
郊外的孙家,更是关门闭户,连灯都熄灭了几盏。远远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颇为吓人。
不但是他们,京城里面算得上是大佬的人家里,都是关门闭户严谨族中子弟外出游走。
那些低级的官员们,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了一圈儿之后,仍旧为了新首辅人选的事情争执不休。
李枭就在张煌言门外坐了一宿,没人敢劝。大家只能都陪着!
身子已经被掏空的张万祺站了半宿,已经觉得两腿酸麻,硬挺着坚持了一会儿之后,只能告罪说是进去侍候老爹。
李枭知道这家伙说的是托词,可这个时候也不好和他计较。点点头,算是准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大家身上都沾了露水。
里面传出来消息,说张煌言醒了,想请大帅进去。
李枭走进张煌言的卧室,一股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
走进内室,李枭看到张煌言的脸好像黄纸一样的颜色。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一看就知道是病情严重。
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挺过来就不容易。
“都出去!”张煌言的手无力的抬了抬,可只抬了两寸就放下。
他的声音中气虚浮听起来十分缥缈,与往日里那深沉的声音判若两人。
屋里的侍妾和几个侍女,赶忙向李枭施礼之后退了出去。张煌言的身边,只剩下张万祺垂首站着。
李枭身后,只是站着顺子。即便李枭吩咐,顺子也不会离开。他是绝对不会让李枭单独一个人面对任何人,虽然张家父子一个要死了,另外一个身子骨弱得跟面条一样。
“大帅!坐。”说了三个字,张煌言好像就用了很大力气。
喉咙里面喘气的声音,好像在拉风箱一样。
李枭点点头,坐到了张煌言病榻前的一张椅子上。椅子上还有些许温度,估计刚刚张万祺就坐在这里。
“不要想那么多,养病要紧。”李枭拍了拍张煌言的手安慰道。
这一拍不要紧,李枭感觉到他的手跟死人手一样冰凉。
“自己的身子骨自己知道,我这一病算是不成了。朝廷里面的事情很多,还望大帅选择一位良臣主持。老夫!老夫恐怕……!”
张煌言的眼角,留下一行浑浊的泪水。
李枭取过手帕,帮着张煌言擦拭了泪水:“都说了,不要想的太多,安心养病要紧。”
“老夫与大帅相遇在鲁王府,如今算起来也有十数年光阴。猛得大帅不弃,让老夫舔居首辅之位……!”张煌言说完这两句话,“呼哧”“呼哧”的大口喘着气。
“您有功于大明社稷,这些年的政事,全赖张先生支撑着。我李枭感谢你,大明百姓感谢您。
莫要说太多,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李枭和您老谈上三天三夜都成。”
“老夫要说,如果今天不说,今后怕是说……说不成了。
自从孙先生荣养之后,老夫就为大帅您操持政事。大明在老夫的操持下,虽然表面上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般的热闹。
可老夫知道,这鼎盛的背后,却隐藏着许多危机。
为了让自己制定的政策得到最好的执行,老夫不得不任人唯亲。
老夫不是不想任用贤人,可……,任用贤人是有风险的。一旦办事不利,又或者是不能体察上意。
往往会将一件好事,办出了偏差。”
张煌言说到这里,又喘了起来。
“您的身子骨没大事情,将养一下就会好,这些事情等您好了咱们再说。”李枭看到张煌言虚弱的模样,心里有些不忍。
他说的也是实情!
不是自己的亲信官员,哪里会拼了命的给自己办差。在官场上,不同派系的官员,私底下挖坑使绊子实在太过平常。
都是为官的高手,即便完坑使绊子,也都是在朝廷规制框架内做手脚。
所谓潜规则办事,明规则整人。
用堂堂正正的规矩整治你,即便你知道是在搞事穿小鞋,也没脾气。
李枭想要站起身离开,张煌言现在说话太像遗言。毕竟相处十几年时间,张煌言为了辽军,为了李枭统一大明也是呕心沥血出谋划策。
这么多年,李枭与张煌言早已经是亦师亦友的感情。
现在看到张煌言这副模样,李枭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让老夫说完!
大帅您让谁继任老夫的位置,老夫没有人选推荐。只是大帅您一定要选一个,坚钢不可夺其志,列烈火不能焚其心的人接任。
我这一届首辅,已经对下面放纵过宽。如果继任者再度放纵,腐败会毁了大明的一切。
老夫的继任者,一定要严整官场风气。着力铲除大明的腐败根源!
想要剪除腐败根源,必须从朝廷的制度上做起。让朝廷的规矩,把官员们先管起来。
虽然暂时会有些挢抂过正的事情,但长久看起来,让官员们守规矩,这才是朝廷,是大明的大幸事。
大帅您……!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