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体仁来拜见,史可法愣了一下。他跟温体仁并没有什么交情,人家身为次辅属于内阁成员,大领导能够屈尊降贵的来到自己府上。这是怎么个情况?
“哦!宪之你这书房布置的倒是雅致!”在客厅迎接温体仁,这家伙偏偏要来参观史可法的书房。
“阁老说笑了,听说阁老的书房里面尽皆名人字画。下官总想着去饱饱眼福,只是这兵部的事务繁杂,总是不能成行!”都是明白人,史可法知道温体仁有事情要和自己谈。一般来说,书房都是一个家里面最守卫最森严的地方。因为家主办公会见幕僚商议机密事情,都要在书房里面进行。
仆役随从全都被遣了出去,甚至书房所在的整座院子都没有一个仆役侍候。
人全都遣走了,温体仁却不紧不慢的喝茶。一边喝茶还一边欣赏墙上的字画,似乎一丁点儿都不着急的模样。
史可法心里狐疑,脸上却也不露出来。多年的宦海沉浮,早就练就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宪之啊!令郎的事情本官也听说了,不要着急。一切都是那李定国的责任,令郎当时的指挥是没有错误的。这一点,老夫相信令郎。虎父无犬子嘛!”温体仁的眼神终于从字画上收了回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打哈哈。
“多谢大人。”史可法赶忙一礼。温体仁这个次辅虽然说了不算,可也是朝廷二号人物。有了他的支持,史德威这次的事情就可以轻易过关。
“只是那李定国着实可恶,丧师辱国在前,戴罪逃亡于后。这样的人抓住了,一定要严惩不贷。听说在辽东,这个李定国还救过宪之的命?”温体仁笑吟吟的看着史可法。
史可法心里“咯噔”一下!
李定国不是一个好显摆的人,救过史家父子命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个温体仁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史德威派回来的人,已经把那天的事情口述给了史可法。史可法也派人去接应逃亡的李定国,可到今天也没有消息。
“呃……!倒是有这么回事儿,不过朝廷大义在前,史某定当秉公办事。”
“就知道宪之是一副公心!前几日,曹公公的手下在江阴抓住了李定国。事关朝廷大事,当地的孝陵卫没敢声张。只是悄悄的把人关到一处秘密的地方,等待曹公公示下再送往金陵。”
“当啷”温体仁袖子里面掉落出来两根金条,史可法的脸色立刻就白了。
史德威私自放纵李定国的消息传扬出去,那这次就算在劫难逃了。别说周延儒,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护不住。这个李定国,偏偏被孝陵卫的人抓住。他娘的,孝陵卫不是才刚刚担了锦衣卫的差事,怎么就耳目这么灵通。
“阁老意欲如何?”史可法站了起来,眼睛老虎一样盯着温体仁。
温体仁似乎一丁点儿也没感觉到压力,他是堂堂正正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的兵部尚书府。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史可法更加吃不了兜着走。
“宪之啊!都在朝廷里面打熬了一辈子,你说到了老夫这个年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应该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可老夫总是感觉这辈子,似乎有什么缺憾。你说……老夫这算不算是贪得无厌?”温体仁看着史可法,眼神里面甚至带着一丝戏谑。
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刚刚抓住老鼠的猫。
“阁老的意思是……!”史可法瞪圆了眼睛,温体仁野心不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满足,那也就是说不满意上面还有的那一位。不用说,那位就是首富周延儒了。
“玉绳这段时间为国操劳,头发白了好多。老夫总是好言劝他,不要这么劳累,多歇息歇息。可他就是不听!年纪青青就一大把白头发,看着让老夫心疼。说道公忠体国,玉绳这算是做到了极致。可这偌大的国家社稷重担,只是担在他一个人的肩上怎么成?
知道玉绳敬老,害怕政务太多累着我这个老家伙。有时候真想替他分担一下,可他总是推脱。哎……!玉绳实乃真君子也!”
看着唉声叹气忧国忧民忧周延儒的温体仁,史可法很想扑过去掐死这个老王八蛋。
想夺权都说得这么情真意切,好像是为了周延儒着想一样。末了还不忘了夸赞周延儒一番,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温体仁是问敦厚长者。
“首辅大人的确是真君子,阁老有什么吩咐只管吩咐就是。史某能做的,定然会让阁老满意。”李定国在人家手上,史家的小辫子也就算是攥在人家手里。今天只要谈不拢,李定国在大庭广众之下押赴金陵。到时候,不但史德威玩完,身为老子的史可法也会跟着玩完。总不能派兵,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大街上抢人吧。
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住,还能管好大明百万大军?
“万岁满意!百姓满意!”听到史可法的话,温体仁露出了真挚的笑容。
“你掌管着金陵驻军,这军队就是要打仗的。朝廷里面有什么风波,驻军就不要管了。若是有人乱命,为了一己私欲调动驻军,你一定要挺住,坚决不要接受乱命。你要知道,军队一动难免会伤及人命。弄到血流成河的也不好收场!
大明的军队,是万岁的,也是大明百姓的。你可明白?”
“诺!史某谨遵阁老的教诲,若是有乱命命令驻军进城。史某一定不会遵从!”
“就知道你宪之是公忠体国忠于万岁的忠臣,这兵部尚书你若是不做,普天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人来。哦,对了!北边儿有个叫做孙传庭的,原来在那边儿任工部尚书。
前些时弃暗投明过来,估摸着这几天就应该到金陵了。到时候,你们可要多亲近亲近。他可是知道李枭不少的秘密!”
“孙传庭他投诚了?”史可法被惊得下巴差点儿掉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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