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楚泽元惊讶地看向楚九道,“爹爹。”
“他们都是入夜后宵禁才进来的,你当然不知道了。”楚九看着好奇多多的儿子道。
“那我怎么没听见?”楚泽元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说道。
“大哥咱家元儿可说到点子上了。”唐秉忠黑得发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爹爹?”楚泽元眨眨眼看着楚九道。
“马车轮子都用兔皮包了一圈,马蹄也包着,所以声音没那么大。”楚九面色柔和的看着儿子说道。
“啊!”楚泽元嘴巴张的大大的。
“嘴里进毛了。”楚九看着可爱的儿子笑着说道。
楚泽元合上嘴,然后趴在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保密吗?”
楚九闻言莞尔一笑道,“对!”
“那要是过了冬天他们还没走,煤炭也用完了呢?”楚泽元小嘴巴巴地又问道。
“这简单啊!门窗都能烧,饿不着咱们元儿的。”唐秉忠闻言看着忧心忡忡的他笑道,“放心吧!你爹绝对不会让他们过了冬的,打的他们屁滚尿流的,将他们赶跑了。”
“我相信爹爹和唐叔叔一定会把他们给打跑了。”楚泽元黑的发亮的双眸看着他们重重的点头道。
城墙外突然传来喧哗吵杂的声音,楚九抱着儿子走到城墙边上,朝下看去。
鹅毛般的大雪丝毫不影响视线,火把篝火,穿过雪雾看得分明。
楚九看着训练有素的他们,秩序井然的安营扎寨,很快这帐篷一座座拔地而起,一座连着一座,密密麻麻的,望不到尽头。
帐篷四周,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开始拿着铁锹挖战壕。
“大哥,这次来的不好对付啊!”唐秉忠看着他们顶着大雪,埋头苦干,动作整齐划一。
“爹爹,他们有多少人啊!”楚泽元紧紧地搂着楚九的脖子担心地说道。
直面而来的冲击着楚泽元幼小的心灵,第一次看见燕军军队如此快速的行动力。
“依照帐篷的数量,不下与十万人。”唐秉忠面色凝重地看着城外道。
“领兵的是谁?”楚泽元看着他们又问道。
“看看竖的大旗。”楚九提醒儿子道,“这个字你应该认识。”
“铁!”楚泽元看着在风雪中猎猎作响的帅旗,“这是谁?”
“如果没猜错的话,是铁木尔苏。”楚九面容冷峻地看着城外,声音低沉道。
“他是谁?”楚泽元看着他追问道。
“萨姆野汉的弟弟。”唐秉忠脱口而出道,“看这军纪,可不是他那草包哥哥。”
“是啊!我们要小心了。”楚九沉声说道。
“他很厉害吗?”楚泽元眨眨眼好奇地问道。
“儿子没感受到吗?”楚九下巴朝城下点点道。
“嗯!”楚泽元黑漆漆的双眸看着他重重地点头道,“与这暴风雪一般冷冽!”
楚九他们在城墙上看的时候,城下的人也在看他们。
自然有人禀报了铁木尔苏,很快营地有了不小的动静。
排山倒海的铜锣声响起,这声音直冲云霄,只见从营地出来四十二人,手持着铜锣,边敲边整齐的走过来。
突然又一分为二的分列两旁,大力的敲着手中的铜锣,哐……哐……动作整齐划一,这声音震天,恍若这城墙都随着颤抖。
“捂着耳朵。”楚九微微歪头看着儿子说道。
“哦!”楚泽言赶紧捂着耳朵,微微张着嘴巴。
楚九背后的城内,依旧安静如斯,没有好奇,没有张望。
城墙上的兵卒,手持着长矛,笔挺的站立着,仿若青松扎根于地一般,动也不动,眉头都不皱一下。
铁木尔苏铜铃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城墙上的诸位,眉峰轻挑,哟呵!纹丝不动,城内也丝毫不见慌张。
也算个人物。
楚九面容冷峻地注视着下面的一切,这么大的动静,其他人依旧按部就班的干着手里的差事。
果然训练有素!
“大哥,这阵势?”唐秉忠满脸疑惑地看着他说道,“不像是开战啊!战鼓擂才对啊!可这敲锣什么意思?”
“鸣锣开道!”楚九想也不想地说道,“确切的说冲咱们展现实力。”
马褂銮铃声不绝于耳,哒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旗罗伞盖一色的骑兵朝城墙下涌来。
为首的将军头上扳卷荷叶乌金盔,体挂大叶金锁连环黄金甲,兽面吞头护肩,外罩着黄斗篷,凤凰裙遮腿,腰系着狮暖宝带,足蹬虎头靴,胯下乌骓宝马。
肃杀之气铺面而来,这排场真是胆小的能吓趴下。
楚九打量着城下之人,不愧是兄弟,像是变瘦了的萨姆野汉,虎背熊腰,肩宽背阔,膀大腰圆,面似乌金,铜铃般的大眼,身上的腱子肉将盔甲撑的鼓鼓囊囊的。
楚九在打量铁木尔苏的时候,人家也在打量着他。
想不到夺取庐州,杀了自己哥哥的人居然跟个白面书生似的,看得跟个小鸡仔似的。
面如冠玉,两道八字利剑眉,双眸是炯炯有神。
一身普通的铁制的盔甲,透着穷酸相!身上裹着黑色没有一丝杂毛的黑熊皮做的大氅。倒是显得贵气些,但也透着穷人乍富的气息。
大战在即手里居然还抱着一个娃娃,这是无知还是胸有成竹啊!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城墙上赏雪景呢!
娃娃是一身火红的狐裘裹着,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双手捂着耳朵,眼睛黝黑格外的亮晶晶的。
至于楚九身边的唐秉忠直接被他给忽视了。
刷……铜锣声戛然而止。
天地之间寂静的只剩下扑簌扑簌的下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