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来根本毫无交集的夏伯母和田氏的母亲，为何会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甚至连年纪都一岁不差？</p>

且田氏的外貌虽有了解释，可手臂上的疤痕仍旧有些蹊跷。</p>

再有——</p>

宫里还有一个与田氏长相相似的云嫔娘娘。</p>

张眉寿艰难地叹了口气。</p>

原本是解惑来了，眼下倒好，奇怪的事情竟是越来越多了，仿佛绕成了一团乱麻——</p>

她坐进椅中，按了按太阳穴。</p>

头很晕，心好累。</p>

站在一旁的田氏再三犹豫之下，终究开了口。</p>

“姑娘……实则一直以来，我对……自己的身世都存有几分疑心。”</p>

张眉寿闻言，意外地看向她。</p>

田氏微微低下了头，双手因紧张而交握在身前。</p>

这些话，是她向来最不愿碰触的，也从不曾与任何人提起过，更不曾打算有朝一日会说出口——可是……面前的人是姑娘啊。</p>

她胆小懦弱，却已渐渐对面前的女孩子敞开了心扉，甚至卸下了一切防备。</p>

她曾同姑娘说过，若姑娘能‘加以善用’，她这条命也是姑娘的。</p>

实则，即便不是什么加以善用，哪怕姑娘只是想杀了她来解解气，她也是没有半句怨言的——只是她清楚，面前的女孩子，根本是不屑这般做的。</p>

所以，眼下她更加不想再因为自己的那份不值一提的私心，而误了姑娘的事。</p>

“说说吧？为何会怀疑自己的身世？”</p>

见她开口之后就低头不语，张眉寿催促道。</p>

她对田氏这句话是困惑不解的。</p>

田氏是南家选出来的传承嫡女，这样重要的身份，岂会在身世上出什么差池？若真是这样，南家未免太过马虎大意了。</p>

故而她方才宁可去怀疑夏伯母有两重身份，也不曾想过田氏南家女的身世会有问题。</p>

田氏仍旧低着头，声音低低地讲道：“……实则我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为何，仿佛像是一种直觉……南家人待我皆极好，可我幼时，大约是四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p>

“有些人记事晚些，四岁前的事情记不得，似乎也不算太过异样。”</p>

张眉寿这般说着，心底却另有思索在。</p>

四岁前的记忆……</p>

夏神医的女儿，是三岁时走丢的。</p>

“不，不是不记事。相反，我对那时的事记得极清晰。”田氏摇头解释道：“是四岁那年，脑子里突然什么都没有了……不会说话，甚至也听不懂身边人说的话，更不记得自己是谁。仿佛就像是人刚生下来时那样，对一切都很陌生。”</p>

可四岁的孩子，终究不是如刚生下来的孩子对一切都一无所知。</p>

她有着正常四岁孩子的神智，也保留了对人和事的基本认知和理解，是以哪怕时隔久远，她也记得那时的恐惧与茫然。</p>

以及戒备。</p>

发自本能的，对每一个人的戒备。</p>

“我甚至需要慢慢学着听母亲说话……母亲说我是不慎摔着了头，所以才会忘了先前的事情。那两年来，我一直在房中养伤，学说话，习蛊毒之术……除了身边一些亲近的人之外，不曾见过其他人，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