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爷,他们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税吏早瞧杜三不顺眼,并且上了船不能空手而归,看着韩秀峰问:“这位老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劳烦您也亮出兵部勘合。”
“我没有勘合,我是文官。”韩秀峰递上捐纳的户部执照。
税吏看到执照顿时乐了,竟笑道:“韩老爷,像您这样的老爷我一年不晓得要遇上多少,昨天从这儿过的一个盐商也有执照,还是正七品的候补知县,但一样得照例交税。”
“交就交,我不为难你。”
“谢韩老爷。”税吏笑了笑,回头示意两个税卒去舱里看看有啥东西。
银票和散碎银钱全藏在身上或在肩上的褡裢里,但潘二依然不放心,也跟着钻进了船舱。结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两个税卒竟一个行李一个行李的仔细翻看,把本来整理好好的衣物搞得一团糟。
翻完之后又敲船板听声,看有没有夹带啥东西,一条实在算不上大的船,他们竟查看了近两炷香的功夫,潘二忍不住说:“大哥,我家少爷是去京城补缺做官的,我们不是商户,除了这些行李船上没别的东西!”
“别说是去京城补缺,就是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一样可能给人夹带东西,闪开,这儿还没看呢。”
“好好好,你们看,慢慢看,看仔细了,看能找出个啥。”
韩秀峰晓得他们既是翻找船上有没有夹带什么东西,也是想捞点油水故意为难,但却像啥也不晓得一般站在船头等,由着两个税吏在船舱里乱翻。
秦五婆娘沉不住气,嚷嚷道:“差爷,这是我家的米,我们在路上吃的,不是啥货物!”
“老子说是食物就是食物,是食物就得交税!”矮个子税卒提了一下估计有一百来斤,探头道:“张书承,这有食物四百斤。”
“还有吗?”
“衣物九十件!用物三十件!”
韩秀峰没想到他们会如此黑心,顿时火上心头,厉声问:“这位大哥,你没开玩笑吧,那些分明是我主仆三人的行李,分明是船家的米粮和锅碗瓢勺,咋就成衣物、食物和用物了?”
“韩老爷,行李不就是衣裳吗,衣裳不就是衣物吗?”税吏斜看着韩秀峰,似笑非笑地说:“米粮就是食物,锅碗瓢勺就是用物,这连三岁娃子也晓得,咋就成开玩笑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韩老爷,您这话是啥意思,是不是不想交税?”
韩秀峰紧盯着他双眼,冷冷地说:“该交的我一文不会少,不该交的我一文钱也不会交!”
“韩老爷,您先看看这是啥地方。”
“我晓得这是啥地方。”
“这么说您真不打算交税?”
“还是那句话,该交的税我一文也不会少,不该交的我一文钱也不会交。”
税吏心想像你这样的人老子见多了,不禁笑道:“韩老爷,既然您执意不交那就在这儿等着,小的去去就回。”
“我还会怕你,我就在这儿等,就算官司打到监督那儿我也不怕!”韩秀峰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到船头,摆出一副打死也不会交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