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馆长和刘老爷喝醉醺醺的走了,韩秀峰却被难住了。到底是跟段大人去甘肃,还是补江苏泰州那个肥缺,一时间真难以取舍。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正患得患失,段大章和黄钟音一道从外面回来了,一进来便笑问道:“志行,发啥呆呢,是想补缺的事还是想家了?”
韩秀峰缓过神,急忙站起身:“段大人,黄老爷,您二位啥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段大章一边招呼黄钟音坐,一边笑道:“我们两个大活人进来你都不晓得,看样子这几天是把你给累坏了。”
“段大人,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不累,真不累。”
黄钟音从小山东手里接过茶,笑看着他问:“不累咋一个人坐这儿发呆?”
跟他们二位没啥好隐瞒的,韩秀峰苦着脸道:“不怕您二位笑话,刚才是在想补缺的事。张馆长上午刚来过,说帮我谋了个肥缺……”
听完韩秀峰的解释,黄钟音忍俊不禁地说:“去江苏做不是盐官的盐官,这还真是个肥缺,别说你了,连我都有些羡慕。这是好事啊,咋还苦着个脸,又有啥好发呆的。”
“黄老爷,我……我……”看着笑而不语的段大章,韩秀峰一时半会间竟不晓得怎么往下说。
段大章岂能不晓得韩秀峰在想啥,不禁笑道:“这有啥好纠结的,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对你而言不管去哪儿只能做上就行。相比跟我去甘肃,我看你还是去江苏好些。”
黄钟音反应过来,不禁笑道:“有缺可补这是好事,何况那是个如假包换的肥缺,我说你咋愁眉苦脸呢,原来是担心如果去江苏段大人会不高兴。志行,我晓得你重情重义,但在这件事上你想多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这么好的机会,段大人替你高兴都来不及,咋会生气。”
“是啊,我咋会因为这个生气。”
段大章喝了一小口茶,直言不讳地说:“甘肃跟江苏无法相提并论,拢共就那么几个缺,肥缺更少。你不光是捐纳出身,捐的又只是个九品巡检,要是跟我一道去甘肃,我也只能多给你委几个帮办之类的差。去江苏就不一样了,那可是吏部掣选的缺,在巡检任上试用满一年便能实授,实授之后便能‘三年准调,五年准升’。你又不是想赚多少钱,而是想做一任官,既然想做官自然要做个正儿八经的官。”
“段大人,要是我这个巡检干不了一年呢?”韩秀峰愁眉苦脸地问。
这确实是一件麻烦事!
督抚一直以来总是有意无意地跟吏部争地方官员的选任权,而大清选任官员又有先署理试用一年的惯例,并且一个缺从原来的官员卸任到新官上任期间有几个月乃至一年多的空档,为防止胥吏弄权督抚有权委派官员去署理。
值得一提的是,包括知县在内的正印官经常被委派一些其它差事,比如乡试阅卷或解运粮饷之类的,这又给了督抚机会。总而言之,一个官要是没有个靠山,就算是吏部掣选委派的也很难干满一年,干不满一年自然也就别想实授。